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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


  然后对上了一双深金色的眼睛,他瞬间看出自己于那位帝君不过凡尘杂草,那些金色中的兴味也仅仅是对于这场好戏的奖赏,这才紧张起来。

  他……他做了什么?

  他居然向那位帝君询问了这样的问题?

  可是既然已经说出口离火断不会再动摇,他见过多少更为轻蔑的神色,比较起来至少白狼虽然视其为蝼蚁,却对天下一视同仁。

  南皇主事已经在示意商与把离火带走,白狼则是看似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在柳玲珑和离火紧张的等待之中,回答道。“说不定。”

  说、说不定?!

  那就是有可能了!

  离火心头燃起的希望将他所有的理智打垮,只是在他继续言语之前,商与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硬把他从台前拉到了人群中。

  南皇主事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北台后方鞠躬一礼。“是南皇教训不严,叫学生惊扰了帝君,还请帝君万勿见怪。”

  几人不敢抬头,可是这么弯着腰许久偏偏一句回答也没有得到,就在焦急不安的时候,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帝君可是觉得东亭有些怠慢了?”

  南皇主事看见东亭走来,轻一扬手示意几人下去,台下虞清鸿似乎收到了示意,立刻开始宣读下一场二人的名字,将众人的注意拉回了赛事。

  容青怎么听怎么觉得东亭这话是对白狼有怨气,东亭的外交可谓和平,无论对谁都是疏离却十分有礼的态度,这般的东亭倒还是第一次见。

  “无人作陪,扫兴的很。”白狼才不肯给他些面子,不过总算是回身望了二人一眼,眼中的兴致盎然叫容青心下一颤,担忧起了自家徒弟的前程。

  瞧白狼的样子,可别是想点个鸳鸯把离火和柳玲珑硬凑在一起吧?那他这马上就要棒打鸳鸯的恶人,在有‘极恶’的情况下,是拆,还是不拆?

  容青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徒弟要跟人跑了这个事实。

  “是东亭败了您的兴致,可东亭迟愚,不能知晓帝君心思。”东亭并未上前,仍站在靠近走廊的位置,眸中逐渐幽深起来。“还请帝君明示?”

  人家是要小姑娘陪他喝酒啊!

  容青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想着若自己落到东亭如今的地步自己又该如何?坚定的保护他可怜的小玲珑吗?

  想着想着,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可不是吗!柳玲珑那鬼脾气有离火看上都是祖上保佑,白狼能对她有兴趣?容青这么一想,又觉得离火也不错,至少他家玲珑算是有个归宿了。

  总比一辈子嫁不出去好吧?

  正不满到靠踢树发泄的柳玲珑又打了个喷嚏。

  台下自然是发现不了北台处的风雨欲来,白狼原本捏在指尖的酒杯被轻的放下,眯起了眼睛轻声问道。“你是觉得,可以左右她的心思?”

  “……”若东亭真能硬气说一句可以,恐怕这会儿两人就在台上打起来了,可东亭没有,只是眸光垂落桌案,平静答道。“帝君若真的心存喜爱之意,又何必要把她拉入争端呢?”

  与神明结为姻亲。

  为世人所不齿。

  白狼这些年独立于世,无论天下势力分布如何,冰封神殿始终固步极北,除了与同为中立的束柳宫有所联系,不曾参与进任何纠纷中去。

  世人都知道这人在看着,世人也知道他只作为白狼行走天下,冰封神殿不会突然以某一势力的‘幕后’出现,也不会插手世家战争。

  所以人们才能放下千百年来的仇恨,被迫与白狼和平共处。

  可若是忽然有一个姑娘,以人类身份嫁进了神殿呢?

  他们必将有后代,后代又必将接手神殿,就算二人因种种原因不留下子嗣,桑衍背后的东亭也一定会被认为,是与白狼结盟的意思。

  东亭不怕天下恶意盯住自己,怕的是流言蜚语间必须面对阴谋暗算的桑衍,并非是白狼真正心系的存在,没有白狼保护,她如何斗得过一整个天下?

  白狼低笑一声。“院长的意思,是我护不住她?”

  “帝君聪慧,东亭之意您也了然于心。”东亭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平静抬眸,认真道。“桑衍是个不会变通的性子,要她作陪,怕是摸不准帝君心思。”

  容青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心说来了来了,自古以来野鸳鸯们必将经历的事情、岳丈和女婿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是否能保护‘珍宝’。

  白狼若是真心那自然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可问题就是这位把天下骗的团团转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怎么平白无故就看上桑衍了?

  容青和东亭都不怕白狼是图什么学院,怕的是他又把桑衍当做一时消遣,劲头过了之后说丢就丢,又有谁能要他负起责任呢。

  白狼从没做过这种事,但这不是说他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事,若他一个人玩够了抽身而去,剩下的是被迫背上‘叛族’之名的桑衍。

  东亭又怎么能坦然的说这便是她的前程,受伤也是自己选择?

  白狼看着东亭厌烦的很,若不是因为这几个人在桑衍心中很重,他早就‘扫除障碍’从这里把桑衍带走了,如今不但不能这么做,还要听着这人无凭质疑,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些。

  顷刻间瓷杯碎裂成粉,被风吹过消失无踪。

  “东亭。”白狼低笑一声,声音冰冷。“你又以为你能阻止什么?”

  东亭无言以答。

  ……

  广场一角。

  “六号、七号……”柯容不耐烦的翻动掌心木牌,皱着眉向台上望去。“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啊,我还等着上台呢。”

  “您别急,这不是就快了吗?”陆斩香看他手中牌号是‘九’,出言安慰道。“这边结束下一场就是您了。”

  “轮到我了啊……”柯容忍不住摊开手望着自己掌心,此时并未看见突出的青筋,但他清楚已经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力量了。“你说,哥哥会不会到?”

  一想到哥哥也许会在某个角落观察着自己,柯容立刻觉得充满了斗志,望着台上的目光更加不屑一顾。“等我上台,把他们都打个落花流水!”

  “殿下他?”陆斩香心想着这会儿皇储恐怕都不在东方,更别提来看什么比赛了,但见柯容这样兴奋,还是点了点头。“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您呢。”

  “我也总算是能帮上哥哥的忙了。”柯容声音压低了些许,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因兴奋而无法自制的颤抖。“我要把他们一一打败。”

  陆斩香不知道为什么柯容会如此兴奋,但怎么说这情绪也比畏惧要好些,小声应和之后又重新向场上看去,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柯容很快站在了台下。

  比武台上还在进行最后一场较量,同他一起在旁边观战的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发现是柯容的时候很是惊讶,有些腼腆的开口道。“我叫乔缃,是第九号。”

  少年看装束是北衡出身,一身的书卷气,很难想象和战斗有什么关系,叫柯容十分不耐的上下打量一番,回答道。“柯容。”

  居然还真的是西疆的小皇子,乔缃有些惊讶,却暗自跃跃欲试起来,毕竟北衡都是些战斗狂人,真正的书生根本就不存在。“台上就请手下留情了。”

  谦逊的说法叫柯容冷笑一声,抬了抬下颌回答道。“你就等着输吧。”

  乔缃虽然觉得这位皇子脑子不太好用,但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见比武台清空,而虞清鸿叫了他的名字,便脚步平稳的走上了悬台。“请。”

  柯容原本想学着那些个人的模样跃上悬台,可他自小就没怎么练过功夫,脚下虚浮,险些绊了自己一个跟头,不得不缓步走至少年面前。

  幸好少年是个体贴的人,并没有嗤笑出声。

  可周围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都忍不住小声议论开来,柯容却似是没听见一般,傲气的盯住乔湘。“来,我让你先出招。”

  结界缓慢升起。

  这两人的打斗刚刚好在南台之下,桓书软扒着窗子探头去看,惊讶开口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怕死的?对面那人他肯定打不过啊。”

  “皇储也是有些意思,说不宝贝这弟弟偏是有求必应,说宝贝也不尽然,居然敢就这么把他放在比武台上。”秦旭疑惑地瞥了过去。“这台上……”

  可不是生死不论吗?

  这位的态度就更有意思了,自己那些斤两能不能活着下来还不知道吗,偏偏还没开打就开始放大话,看上去好像对自己的胜利是志在必得。

  柯容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招数也只会风箭一招,但这放歪了的风箭炸在结界上,竟然生生将结界炸出一个洞来,要不是裁决及时出手,结界就要崩塌了。

  “这个人的力量,似乎是变强了些。”依靠在窗边的桑衍只用余光扫过,便看出对方确实是游刃有余,若是这么打下去,说不定乔缃会输。

  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的风箭会突然变强?

  “是否会与诡术相关?”秦似锦念及骨幡村落一事,心想着既然皇储已经可以和诡术合作,那么为弟弟搞来些奇怪的术法,也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不,更有可能的是……”慕流央些微皱起了眉。

  他从一开始并没有猜测到这一点,因为他并不认为尚且在实验着什么的皇储,会把半成品的药剂给自己的亲生弟弟服用。

  毕竟看上去,皇储对弟弟还是很好的,明明也不指望他做些什么,毁掉他早就已经被逢露香毁掉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如今看来,柯容分明是已经服用了那种药剂。

  台下乔缃显然也发现了柯容和传闻中不符,逐渐拿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毕竟也是北衡出身,再怎么腼腆打起架来也是不要命的气势。

  “我劝你还是认输吧!”柯容竟然对乔缃的攻击躲也不躲,掌间风箭飞射与迎面而来的水龙相撞,在半空爆炸,互相抵消不见。

  乔缃不肯回答,五指高抬身侧水链交缠,向着柯容袭去,柯容表情狰狞起来,压着身体竟从喉咙中逼出一声吼叫,霎时间双目赤红气焰腾起。

  台上的东亭立刻发觉不对,只是结界已经升起,之内便是生死不论,容青则略有些担心的向前一步,而白狼似乎注意到了这边也放下了酒杯。

  东亭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白狼是觉得有事发生所以幸灾乐祸,暗自估量北台与其的距离,这距离他出手干涉倒是可以,只是肯定不是第一时间了。

  南台几人也逐渐停下了对话,桑衍望着柯容古怪的神色,皱着眉依到了围栏边,抓着围栏的手正不自觉用力。

  乔缃在柯容冲过来的时候还在游刃有余的回防,他显然是处于优势,虽然心生警惕却并没有要放弃战斗的打算,只是向结界方向靠拢了些。

  是属于北衡人战斗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对面的人正处于爆发的状态,所以乔缃没有主动攻击,而是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拦住了柯容的进攻。

  只是柯容似乎已经将全部的力量外放,竟然只凭自己便将水帘撞碎,一手向着乔缃抓来,乔缃猝不及防被他抓住小臂,尖锐的指甲生生剜出三道伤口。

  这般粗暴直接的攻击并没有让乔缃退缩,反手还击,而柯容竟又是不躲不闪,任水链撞在身上,却被一层屏障似的力量挡住,已然接近了乔缃。

  “你这样打下去一旦力竭,便是必输无疑。”乔缃皱着眉开口,柯容并不回答,一手成爪向着他颈部捏来,乔缃只得躲闪,却被他倾身抱住。

  柯容张口咬在了他的肩膀处,随着动作扯下血肉,乔缃惨叫着回击,可攻击都失效般没有回应,柯容却是手指悬在对方锁骨处,插入了心口。

  “乔缃!”

  容青心道这异样的爆发不阻止不行了,可裁决却突然回身示意东亭,结界被充盈的力量胀满,就是他也无法打断。

  容青心中咯噔一声,眼看着少年不断挣扎,心口处血肉模糊,隐约已经能看见泛着淡淡光亮的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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