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紫梦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样的事情有点非现实。她不认为盛无邪有骗他的理由，也不认为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和在游戏里面一样，既然他没有自己主动的说，紫梦稍微想了想后，便自行猜道：“现在国内的资本市场已经定型，大学生自己独立创业是非常困难的。除非，是不是你在上学的时候，有了什么非常实用的发明？也不像，你是文科的学生，应该不可能走这个路线。文科的话，是不是你出版了什么书？”
其实不用盛无邪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从以往的经验看来，盛无邪这个人一有时间就泡在了网络游戏上面，可以说比那些专家学者还要忙，这么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去搞学术研究出专著呢？再说了，目前在国内，除了YY书、黄色书，严肃的学术书刊一点都不好卖。能卖出去三千册，那个作者就该躲在被窝里面偷笑了。既然卖不动，自然也就赚不到足够的钱来买这千多平方米的房产。至于说什么靠零花钱，压岁钱来买，那未免太离谱了。而且她也没有听说过，周霸他们兄弟几个人中有人的父母或者亲戚是特别的有钱。
“师姐，我敢和你打赌，你是绝对想不到真实情况的。其实我自己的这笔房钱，主要还不是我在大学期间赚到的，而是在上高三的时候搞定的。”
难怪他这么自信满满的。紫梦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没有想到。一个正常的高中生，应该被自己的老师和家长整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有那份闲心去捞外快呢？
“你高三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紫梦问到，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不是成人，就没有完整的公民权，也就是说没办法独立做大笔的商业交易。紫梦还依稀的记得，当年她在高三的时候，连投票权都没有呢。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其实是她自己上学比一般人早了一点。
但，冷不丁的紫梦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盛无邪那么厚的脸皮也不由的一红，他抽了抽鼻子，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在上初三的时候，曾经留过一级。”
“莫非是因为玩游戏？”
“可以说是吧。”盛无邪低下了头，声音也越压越低，似乎心中有点内疚，但是就那点内疚也转眼不见了，他突然抬起头来，颇为得意的继续说道：“其实老大那个时候比我要惨多了。我记得他当时在上高三吧，还有二哥也是，他们是直接落榜了。后来他们是合伙出来做生意，反而发达了。后面从我三哥开始，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的。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还不是在两个高中生的手下混饭吃。嘿嘿～”
听到了这里，紫梦终于知道为什么周霸他们对盛无邪管的那么严了。不光是兄弟之情的原因。后世不忘前世之师，周霸他吃过这个亏，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小弟重蹈覆辙。同时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是玩着游戏长大的，对游戏非常了解，知道光靠禁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在严格要求盛无邪的同时，也并没有一棍子把游戏打死。只是让他要玩得适度一些。
“等我一过十八岁生日，立刻接管了我爷爷放在我名下的房子，你大概也知道前几年，全国的房价都虚高的厉害，特别是我们S市的，简直就是天价。我把房子出手后，立刻到手了六十万。嘿嘿，不夸张的说，当时大哥他们全都不知道，我一个的资产就比他们六个人合伙开的破网吧还多。”盛无邪脸上的得色完全是掩不住的。大概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吧。
“那也才六十万啊。”紫梦追问道。就以最近几年的最低房价来算，六十万还不能买到一千多平方米的房产。
“嘿嘿，你别急啊，听我说。”到了得意之处，盛无邪也不走了，就捧着个被褥，站着继续吹嘘了起来，“你应该知道的吧，前十几年，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真的叫快啊。每年都是百分之十几的往上涨，中央狂喊刹车都叫不住。同时国外的，像什么对子基金的，开杠基金，也都是十几亿美元，甚至几十个亿的往S市的房市上投。那个房价，嘿，不夸张的说简直就像是神舟十号，点了火就往上窜。我先拿那六十万在郊区又买了一套，三个月后出手，就是八十万。大概先后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记得是到我快高考的时候，倒腾了几次后，我手上已经积了近两百万！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事情被老大他们察觉了，自然我老爸老妈也就知道这个事情。”
盛无邪又停了下来，想吊吊紫梦的胃口。他却不知道，紫梦现在的想法。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就以盛无邪这付爱炫耀的德行，周霸他们几个人精要是察觉不了，那才是咄咄怪事。当然，紫梦并没打算直接对他说这样的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盛无邪没法，只有干咳了一下，继续说到：“我老爸老妈当然被我吓了一跳。你想啊，我一个人在一年中赚的钱居然比他们两个人一辈子赚的还多。还能说什么呢？所以，他们当即把自己名下的房产交给我来炒。另外还有我爷爷的，我姥爷的，还有大舅舅，二舅舅……反正，亲戚朋好友中手上有空闲房子的，全都在集中在我的手上，由我来操盘。还别说，集中在一起立刻就有资本优势，再加上运气特别好。那个时候正巧又在传说什么央行要加大汇率浮动限度，国外的热钱都在赌这个。就是那一次，我净赚了一千多万，我自己一个人就独得了其中的五百多万。这笔钱就是我以后的资本了。而且，这个好运气还一直影响到我高考。虽然历史系，是他妈的超冷门系科，可我毕竟是过关了。嘿嘿～说真的，那个时候，我站在房产交易所里面，几千万捏在手上，随时都可能打水漂。感觉比在高考的考场上还紧张一万倍。”
盛无邪说的那一次机会，其实就是两年前国内经济的最后一次疯狂。紫梦向来对经济方面的事情不太注意，也不太了解，但唯独对这个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在那个时候，张天啸和严君逸卷土重来，大发了一笔横财。而且像盛无邪和张天啸他们，都是属于那种见好就收的人，赚了一把立刻走人，并没有贪多。因为，那个后来被称为人类最大的一次集体赌博，一共持续了半年之久，全世界一共被套进去了两千多亿美元！到了最后，即便是像那些总资本一百多亿美元的大基金，也都赌得头破血流。事后也有流言说是有人故意扰局，但是苦没有确凿证据。混乱的又吵了半年后，也就没人再提这个事情了。同时，国内的经济也是以这个事件分界点，脱离了高速增长，进入了低增长期。
当然紫梦还有不知道的地方。她是高估了盛无邪。其实那个时候，他并不想洗手退出去。局中所有人的眼都赌红了，他也不例外。只是因为他还得参加高考，他们家族坐下来开了一个会，经过艰难的抉择，还是决定让他先去考试。所以他是把自己手上清了一次后，才走上考场的。万万没有想到，等半个月高考结束后，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房价已经跌得不像个样子了。就是这样的凑巧，才让他那点可怜的资本得以幸免。同样，也是因为有过这种惊魂一刻的体验，盛无邪他自己才会说，不会去做风险大的生意，说真的，他确实是被吓怕了。
当然，那个时候他赚的钱也还不是特别的多，但是国内经济进入低迷后，房价也已经掉了下来，所以他才能在高考后，又经过几次倒腾，为自己置办出个千多平方米的房产来。
同样，也是因为现在经济不乐观，银行利率自然不高，用以鼓励投资消费，刺激经济增长。悬崖勒马过的盛无邪再也无心进入风险同样大的股票、期货市场。因此他选择了做出租。这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而高效的盈利办法。反正S市是个国际大城市。无路在什么时候，外来的打工仔始终满地都是。只要房子的地段好，不愁租不出去。
又是一个时代的幸运儿，听完后，紫梦给出了一个总的评价。无可否认，盛无邪在房地产方面还有点天赋的。只是他这个人的志向完全不在于此，这就注定了他成不了一个合格的房地产商。或许，这也是S市普通买房人的幸运吧。少了一个精明的房地产商，总比多一个，更能让房价平稳一点。
“对了，”紫梦突然想起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关于这整个事情的最初起点，“你第一笔资本，就是你爷爷给你的那套房子。你爷爷怎么会把房子放在你的名下？一般来说是儿子顺位继承吧。”
“哦，那个啊，这说来就话长了。可能还是我在小学，要不就是幼儿园的时候，我爷爷把房子移到我名下的。”
“……”紫梦呆呆的看着他，完全不能不理解他爷爷这么干有什么意义。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便拥有了一套房产，想来也觉得可笑，不可思议。
“唉～”盛无邪叹了一口气，女人就是不太关心这类的事情，还得他来慢慢解释，“你知道不知道，以前房子都是单位分配的。我爷爷是个老干部，通过种种的渠道，他就多得了一套。后来，不是说什么商品房改革么？他当然是自己掏钱把房子买了下来。再后来，又传说上面在讨论制定遗产税和馈赠税，而且税率还不低。为了保险起见，我爷爷就把房子提前放在了我的名下。其实这就是财产的提前转移，没有任何法律风险。要是等遗产税和馈赠税出台可，再来转移就来不及了。”
“……”
紫梦再次无语，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样的事情，干脆保持沈默好了。
就知道她理解不了，盛无邪无奈的摇摇头。难怪银行家，金融家都是以男人为主。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男人是绝对的主导地位啊。
牛皮也吹完了，他们又继续走，科没走几步，紫梦又问道：“你平时在家里面玩游戏么？”
“不玩，这里没有虚拟头盔，根本没法玩。如果你要玩的话，可以去大哥那里，他的设备全是幻界公司给配的，最新的型号的。网吧离这里不是很远，就三站路吧，骑自行车快的很。对了，我以前用的自行车在就停在楼下，如果你要用，直接骑去，这是钥匙。”
说是这么说，可他哪有手去拿钥匙？不过也眼看快到楼下了，盛无邪放开了嗓门对着二楼上喊到：“辛巴达，辛巴达，你在不在？在就下来帮个忙。”
如果不是看到上面二楼有人开门出来，紫梦还以为盛无邪发高烧说胡话了。S市没有纷争女神艾莉斯，也没有闲得无聊的哈里发，更没有怪兽、巫术、精灵，哪里来的辛巴达？
那个人看了看楼下，挠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边往下走，一边埋怨着：“老邪，你就不能小声点。我正在等一只千年冰蚕。好事全都让你给搅黄了，你说你怎么赔我？”
真晕了。紫梦忍着笑，看着那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还真以为他是辛巴达啊？还抓千年冰蚕呢。那人走到了盛无邪的面前，看都没有看紫梦一样，就当她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他从盛无邪的手上接过了被褥，问道：“送到哪个房间？”看来他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需盛无邪多说，他很清楚盛无邪的目的。
“我左边的房间。辛巴达，你总算是等到冰蚕了，待会一定要让我看看。”盛无邪用超常快的语速说完了“左边的”三个字。然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为的就是不让紫梦发现他的企图。不过，他是白费心思了。紫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做的这个小动作。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那个人的口音给吸引过去。
相当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开始她还没有这个感觉，但是那个人和盛无邪聊了起来后，她听得越多，就越是觉得那个语调，那个语气，特别的像一个人。只是现在那个人手里拿着被褥，脸部完全被挡住了，紫梦没法进行辨认。
上了二楼后，盛无邪走到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说到：“就是这里了。”说着他掏出了一大串的钥匙，然后从其中摸出一把来，打开了房门。“师姐，你进来看看，这个房间怎么样？”
紫梦走进了房间，四下打量着。房间也不像一般的出租房那样，不是从标准的套间修改而来的，直接就是一室一厅的设计。应该说，这个房子才一开始的设计就是定位在旅馆或者租赁上面。既然是这样的设计，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比起三院免费提供的临时住处，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三院并没有提供独立的洗澡间，还得去外面的公共浴室才行。对于不习惯在公共浴室洗澡的紫梦来说，确实是有点别扭。她四处仔细的看了一圈后，一边往后面的卧室走去，一边决定道：“行，就这里吧。”
盛无邪心中一阵窃喜，紫梦果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小算盘。当然她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人就是这样，当自己的算计得逞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自鸣得意一番。
“OK，辛巴达，多谢你的出手相助。改天请你吃饭。”
“得了吧，你怎么不说减免我的房租呢？”那个人开着玩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客厅里面。
盛无邪也笑道：“何老板，你财大气粗，那点房租，还不是您牛大腿上的一根汗毛？”
“去死吧，你才是牛大腿呢。”那个人笑骂道了一句后，又收起了笑容问道，“说真的，上半年的房租，你什么时候收？”
“随便你。你也在我这里住了不少时间了，还不知道我这个很好说话么？只要在六月底前交就行。”
“好。正好我最近手头也有点紧张。”
盛无邪听他说自己手头紧，他惊讶的喊了起来，“不会吧？就你的生意？那不是稳赚不赔的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资金，当然得算利息的。”
“你这个奸商，是不是想趁火打劫，放高利贷？”那个人“没好气”的质问道。当然，他们是闹熟了的，这话质问的作用远远小于他开玩笑的意图。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大你吃肉，我喝点汤就行了。”盛无邪心中一动。说心里话，他还真的有点心动了。辛巴达的做的那个生意的利润，这个世界上就没人不眼红的。当然他做的是合法生意，不是买卖毒品，军火之类的。
“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紫梦随口问着，人从后面的卧室走了出来。卧室的隔音效果设计让她很满意。都是在外面租房子的，不是很固定，所以最难处的就是“邻里”关系。这房子的设计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有了这么好的隔音效果，哪怕隔壁有人在蹦迪，也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
“原来是你？”“辛巴达”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了紫梦，一眼就认出了她，“你不是进了叶韵医院么？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你是？”紫梦终于可以确定他真的是自己熟悉的人，只是她还无法把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人，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你看是不是这样？”那位“辛巴达”抬手在自己的眼前做了一个带眼镜的动作。
紫梦忽的想了起来，这个动作可是那个人的招牌标志。她惊呼道：“啊，你是学生会的四眼书记。”
“……”
“辛巴达”无言以对，几年不见，他那个早已经被忘记的外号，居然又被人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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