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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因为万历皇帝的谕旨刊登了邸报,所以消息很快传到江陵城。

  朱翊镠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告诉张居正的,可游七迫不及待。

  游七很在乎万历皇帝这个决定。

  在游七眼里,万历皇帝这道谕旨不仅仅是削弱自家老爷的权威那么简单。

  分明就是一种否定、打击嘛。

  所以,游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张居正。

  然后,朱翊镠被请到密室里去了。

  看得出来,游七甚是焦躁,而张居正的神情反而平淡。

  见朱翊镠进来,张居正笑了笑说:“潞王爷,又被你言中了哈,皇帝果然决定起用五年前因反对夺情而遭廷杖流徙的那五个人。”

  朱翊镠径自坐下,付之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游七忍不住问道:“潞王爷,皇帝爷最后难道真的要清算咱家老爷?”

  朱翊镠淡淡地回道:“拭目以待吧。”

  游七极不甘心,愤愤地说道:“咱家老爷对皇帝爷比亲儿子还要亲,教育陪伴万岁爷的时间比老爷六个儿子加起来都要多,可谓任劳任怨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要被皇帝爷视为一定要拔掉的眼中钉吗?关键是老爷已经`去世`了呀,难道连死者都不放过?”

  “你冷静点。”张居正抬了抬手,示意游七不要乱说话。

  游七侍立一旁不敢作声了。

  张居正冲朱翊镠道:“我很好奇,此时此刻太后娘娘到底怎么想。”

  朱翊镠摇了摇头,笑了笑,非常明确地告知:“张先生,自打你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再加上皇长子的诞生,就不要指望我娘了。”

  游七又忍不住插问道:“潞王爷,您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已经变得消极,不再插手过问政事了吗?”

  朱翊镠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是我娘变得消极,而是无奈,只能被迫作出让步,不然让她怎么办?难道还不放权给皇兄吗?即便我娘不想,她也越来越控制不住皇兄了。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不要指望我娘。”

  “确实啊!”张居正一听便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喃喃地道,“咱若寄希望于太后娘娘,无疑加重她的负担,那样太后娘娘将面临两难的选择。”

  “老爷,可若太后娘娘不做主,那从前唯您是瞻的官员岂不人心惶惶?”游七着急地说道,“眼下的形势与皇帝爷的心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亲老爷的官员一个都没升,从前反对老爷、被老爷弃用的官员反而一个个重新起用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打击老爷吗?”

  朱翊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难以避免的结局,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吧!”

  游七一愣:“……”

  张居正微微一笑:“……”

  主仆二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心态与想法大不一样。

  朱翊镠接着缓缓言道:“接下来的朝局十有八九会有一番动荡,张先生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张居正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戚继光来,情不自禁地问道:“不知辽东那边战况如何?”

  朱翊镠回道:“这个张先生倒不必担心,即便没有戚继光的支援,李成梁他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对于辽东那边,朱翊镠唯一的担心就是努尔哈赤的祖父、父亲被害死。只要那对儿父子大难不死,辽东在李成梁的镇守下不会出事。

  ……

  游七跟在朱翊镠的后面出了密室。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游七刚才就想问,这会儿一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潞王爷,您刚才说朝局将十有八九有一番动荡,让老爷做好心理准备,潞王爷到底要老爷做哪些准备、什么样的准备呢?”

  “倘若你是你家老爷,被皇帝清算抄家,你会怎么做?”

  游七想了会儿,却摇头回道:“不知道,感觉横竖都是个死,反抗是死,不反抗同样是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搏一搏?”

  “……”游七讶然不已,问道,“潞王爷的意思是要反抗吗?”

  “废话,别人将刀横在你脖子上,要置你于死地,难道你任凭他将你砍了?”

  “那可是皇帝爷啊!”

  “那又如何?”

  “可老爷无权无兵,如何反抗?”

  “天无绝人之路。”朱翊镠不愿意与游七多说,一摆手道,“睡觉去吧。”

  游七只得带着疑问告退。

  尽管他知道自家老爷尚在人间,可他也清楚自己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好在他相信朱翊镠和自家老爷,否则心头又何止只有疑问?

  ……

  湖广巡抚衙门。

  巡抚王之垣独自一人坐在值房,看着朝廷下发的邸报,眼睛正落在万历皇帝颁发的那道谕旨上。

  他看这道谕旨可不止一遍两遍,好像早已嗅到了危险。

  像王之垣那样亲张居正的一大批官员,心态其实都相差无几:害怕。

  与张居正的关系越是亲密,他们就越是感到害怕,怕引火烧身。

  与其他亲张居正一派的官员相比,王之垣的担忧更多。

  所以,他望着邸报上刊登的那道谕旨,竟恍惚出神了。

  忽然,一名中书跑进来禀道:“巡抚大人,小的刚听到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

  “小的也不知消息是否可靠。巡抚大人是否还记得隆庆二年废辽王一事?”

  王之垣神情一紧,连忙问道:“当然记得,你怎么忽然提及这个?”

  “小的也不知该不该说,也不敢确定能不能说明白。”中书看上去既担心,又显得很不自信。

  “尽管道来。”王之垣以做官的经验与直觉,感觉有事要发生,所以鼓励,“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是,大人。当年,听说末代辽王的废除是因为张大学士(张居正)从中作梗,甚至许多人都认为是张大学士有心报复辽王的结果,毕竟张大学士与辽王府有很深的过节。张大学士的爷爷张镇就是当年辽王府的侍卫,据说是被辽王灌酒灌死的,张大学士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当权,就报复辽王,并将辽王府,也就是现在荆州城的张大学士府,据为己有。”

  “所以呢?”

  “所以现在张大学士过世了,而皇帝爷又有推翻张先生的倾向,于是原辽王府的人蠢蠢欲动,要弹劾张大学士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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