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异地商机

说实在的，我原来是不想跟着车队出来的。上一次跟着他们去广州，就差一点回不来。这一次既然是按照合同运送煤炭，他们自己送就可以，不需要我决策什么事情，我干嘛要跟着？

        可是，王队长说：“大连是国家第一批开放的沿海城市。那里一定有不少商机。我们这些人脑袋瓜子笨，看不出门道。

        “你要是去了，一定会抓住的。走吧！你跟着我们去广州，不就拿回来一条生产线吗？”

        我刚要说生产线与我们去广州取车是两码事。但是一想，人一旦走出去，确实容易发现机会，譬如，我与夏花第一次去广州，不就通过倒卖牛仔服，为公司捞到了第一桶金吗？

        禁不住王队长一个劲忽悠，去终于决定跟着他们走了。其实，我想，王队长之所以愿意让我跟着，主要是图自己省心。如果我不跟着，遇到什么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如果我跟着他们，遇到事情他请示我就行了。不过，我从内心，还是想发现一些可能存在的商机。

        从现在情况看，服装五厂有了这一条生产线，基本上走到了现代化的正路上了。下一步只要正常管理，走向全市服装行业的龙头老大位置指日可待。

        但是，这个车队，虽然按照我的设想建立起来了，但是，光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到处找活干，要饭吃可不行。为长远之计，应该为他们找一条稳定的生存之路。

        在东北，有一条举世闻名的公路：哈大大道，那是东北贯穿南北的大通道。从黑龙江省会城市哈尔滨出发，直达东北出海港口大连。

        所以，我们省就是再不熟悉道路的新司机，只要把汽车开到省城，然后一路向南，闭着眼睛都不带迷路的。

        可是，这一次出门，麻烦了！因为过去的老路已经被切割的一块一块的，根本就找不到原来的路了。

        一问，才知道这是在准备修建省城至大连的高速公路，所以，原来的路标、方向都改变了。我一看，糟糕！这种事情，虽然是好事，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困难。

        因为，按照原来的行程，我们计划当天就到达目的地，然后及时结算回来，着手进行第二批煤炭运输，但是，一看遇到了修路，我们只能耐心等待，慢慢走了。

        我就让刘五去附近的工程指挥部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刘五去了一会儿就问清楚了。人家说，高速公路是以原来的哈大大道为基础修建的，只要大方向别弄错，一直往南开没有错。

        人家还说，虽然修新路，但是，为了方便通行，都准备了辅路，老司机都会找到辅路位置的。我马上就问王队长这个老司机：听清楚了吧？

        王队长点点头，就自己上了儿子开的嘎斯车，在前面领路，儿子则爬到了他开的三菱汽车里。为了减少汽车颠簸造成的煤炭损耗，王队长提醒大家控制一下速度。

        就这么一路边打听道路边开车，一路磨磨蹭蹭、颠颠簸簸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当然，不是准时到达，而是半夜才进入发电厂门口。

        这个发电厂不愧是中央大型企业。半夜还有人值班，验货、计量、收货。那个负责计量的小伙子穿了没有领章帽徽的部队衣服，好像是今年的复原军人。

        王队长的儿子就上前套近乎。一问，两个人原来是一个大部队的。因此，两个人就聊了一会天。

        办完了进货手续，我们准备找饭店先吃饭。刘五悄悄地告诉我：“刚才计量时，我发现那个复员军人特别关照我们，一点损耗也没有扣。咱们吃饭，是不是应该请人家一起喝一杯？”

        我就让王队长的儿子以战友的名义去请。那个复员军人出来了。我和王队长儿子就分别以战友名义敬了他一杯酒，感谢他刚才的关照。

        东北人一喝酒，说话就随意了。复员军人说：“你们颠簸一路，好不容易把煤炭送到这里，如果我再狠狠地扣一些损耗，对方一生气，不供货了怎么办？”

        我就问：“你们中央企业，不是都有供货计划吗？对方凭什么不供货？”复员军人笑了笑说道：“过去的计划都是不折不扣执行的。

        “现在，自从提出开放搞活，很多的煤炭企业都是先考虑自己服务公司做买卖的需要，而不是执行国家的供货计划了。

        “你们这一批煤炭，就是我们通过老关系搞到的计划外指标，所以，我们厂长格外珍惜这个渠道，让我们尽量维持好这种关系，以便将来购买煤炭更方便。”

        “这么说，你们的煤炭供应还有缺口啊！”王队长不愧为湖，一下子听出了门道。

        ”是啊！不光是我们发电厂，那几个地方发电厂，煤炭供应缺口更大。都去你们锁阳找关系买计划外指标煤炭呢！”

        听了复员军人的话，我就觉得现在的企业，无论是大的、小的，中央的、地方的，都对那个计划指标不再不折不扣无条件执行了。

        这里的发电厂是中央企业，我们的老虎洞煤矿也是中央企业，但是，他们对于执行计划指标，就是三心二意似的。

        煤矿的服务公司，都是安排矿工子女家属就业的地方，他们不可能为了完成计划指标，让自己老婆孩子所在的公司亏损，让自己的家里人开不出工资挨饿。

        而发电厂为了完成国家的发电任务，就得求助于方方面面的关系，走计划外指标的路子，获得煤炭这种稀缺的资源。

        又一想，东北这样，广州不也是如此吗？他们省物资局虽然有机电公司这样的计划内汽车供应渠道，可是，为了满足社会计划外对于汽车的需求，不得不开辟了汽贸公司第二条渠道。

        这时候，我禁不住想起了王局长那本《西方经济学》书上的理论来，看来，社会经济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争夺支配资源都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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