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杀
谢长安捡起刀，看了眼手里还愣着的沈客，展颜更寒道：“地上的，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还好这里物件少又连着巷，要是扰了小孩的兴致，惨的可是我。”
那人踉跄起身抚胸，眼色凶厉未久就咳了起来。谢长安一脚踹的狠，若不是蒙着面，嘴角的血都该滴到地上了。
“他娘的，不是说不会武功吗？再踹几脚都要没了！”他低骂，瞪着两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灯光微弱，谢长安的脸一半没在暗里，笑的他发怵，退一步就挨了墙，风刮过嘴角冷的他一抖，差点没站住。
外头动静也起，窸窸窣窣的，惹的沈客回神看去。那人见谢长安去看沈客，拔腿就跑。
瞬时一阵骚乱，外头稚声携气，刚起就被遏止，眼下也是刀柄飞着砸了他脑袋，闷哼就躺了。
刀刃碰地，脆完即静。
魏南寻往那斜了眼，把涣儿推给手下就去了。几步到时就见谢长安揽着沈客在那站着，地上还躺了个人。
“你们在这干什么？”
闻声抬头，谢长安就笑：“尚官大人来的正好，这边有人刚要打架来着，也就不用我处理了。擅自给大人添了公务，不好意思啊。”说完便提了提沈客，直接把他腾空带着要走。
“谢长安……”双脚离地的不安促使他必须理会这边，“你等会儿，那边，巷子里面还有人，他在看我们。”
止步蹙眉，未及谢长安将他放下，魏南寻已先往巷深处去了。后尘风扬，沈客想叫住他，却被提着往外走。
“你不过去？”
“你没听到地上那人的话么？”
“听……听到了。”
“那你去不是添乱？单把你放着总也不行吧？先去外面。”
“那、那你先放我下来，我回过神了可以走了……”他望着越近的人群，声音更轻了，“快点，会被笑话的……”
目光一斜一对，谢长安松了手。
“这么慌被人看见。”
沈客羞恼的瞪他眼，连着静了脸色对向司卫。现下四人围着一个小孩，小孩坐在地上，都要哭了。
那群司卫早也注意道两人从巷中出来，魏南寻却没有，便知道他们必打过交道，只道：“二位，这是公事，还请不要插手了。”
“这是你们大人白日留在我们这的东西。”沈客忽从衣内掏出那叠纸上前，“我有话跟他讲。”
司卫接过纸，面面相觑一番，“这……”
“很快的。”不理会他们，沈客已经在涣儿面前蹲下了，“你是涣儿对吧？”
涣儿呆滞的看向他，说不出话。司卫正要阻拦，被谢长安瞪了回去。
“你别怕。”沈客更柔了声音，牵起笑，“白天在你们家店里吃了饭，还和你姐姐说了话，是她让我们来找你的。你是涣儿对吧？还是他的小伙伴？”
“我……”听到姐姐，涣儿总算微回了神。看清面前这张脸，温软的笑容更拂去心中害怕，身体终于稍放松些。“我是涣儿。”
他闻言笑的更暖：“涣儿不怕，姐姐托哥哥向涣儿问些话。”
涣儿反应了会儿，没有说话，却后退了些。脸上害怕倒是不见，可像是戒备。
怎么是这种神情？我问错了？
心下便盘思缘由，也原处不动了会儿，再开口时，沈客先朝他晃了晃眼：“涣儿，反正被抓到听骂是少不了的。”
他一颤，又慌的缩了缩，大眼睛汪汪的看着沈客，却见他总在挤眉弄眼。
“姐姐担心你呢，一直想问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托我们来找你。现下如此，我们也只能转告，她说要好好听大人们的话，做一个诚实的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毕竟事还不算大，就当记个教训，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知道么？”
他懵懵懂懂的听着，盯着沈客好久，才慢慢点了头。
“涣儿真乖。”沈客停下眉眼，笑着将他扶起，“地上凉，我们站起来。”
随后又放手退回谢长安身边，“大人，没事了。方才我们在那与尚官大人碰了面，现下他追人去了。巷子口还躺着个人，应该是哪个学艺不精的杀手，大人不妨去看看，省得他醒了就跑。”
众司卫互相看看，很快走出一人朝巷子去了。
沈客戳戳谢长安：“你还有事么？”
他瞥他眼，轻摇头。
“那我们就先走吧，不打扰各位大人了。”
转身未几，沈客又看向涣儿，他还是略呆在原地，紧张的等着司卫发落。借光，也不过是个和小真小正差不多大的孩子，脸上稚气全然，什么也藏不住。脖子上的长命银锁偶尔反过光，这该是他们家的小宝贝，幸好，承天司抓的及时……
“涣儿，”他突然道，“你手上的链子好好看，哪儿买的？”
众人闻言不禁纷纷看去。他右手上确实戴着珠串，颜色很暗，若沈客不说没人会注意到。仔细观辨，才见链上嵌花，链垂细瓣，婉婉纤纤，别致的好看，倒更像女儿家戴的。
涣儿愣着低头，不明所以的道：“姐姐送我的……好看吗？谢谢哥哥。”
“这样啊，真可惜，还想去买一条呢。”他惋叹，招招手继续走了。
稍许，两人便离远了。
“骗小孩倒是在行。”谢长安冷不丁道。
沈客瞥他眼，“没办法嘛，那么多人在。”
“好奇心满足了？”
“一点点。这么多人在又问不了什么，不过至少证明这件事确实不单纯。”他压低声，“就是没想到涣儿还挺聪明，懂了我的意思。可这样一来，我误打误撞便猜对了。”
谢长安见他难得严肃，不免笑了：“怎么说？”
“你看在眼里，不会不明白。”虽然他未见到他挤眉弄眼，但涣儿的反应却是尽收眼底。“我早该想到，一群小孩有胆量连着偷那么多天东西？分明就是有人罩着。他姐姐倒是深藏不露，只是这样一来，就不是她的错了。”
“受人指使固然可叹，但终究做的还是他们。”
“胁迫更合适吧？”他蹙眉，“我相信不是他们本心。他姐姐肯定想着既然要引你，兴许多让你留意些还能与背后人周转，就连吃饭时被他爹拉走还那样看我们一眼。可我还是想不通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引你？又引你干嘛？”
“我也想不通呢。”
“算了，他们被抓个现行，总也算一种保护。只是你说尚官管大事，白日巷中交纸我全当幌子，他却真的会管这事，他们内部是已经知道什么了么？”
“你想的到的东西，他们怎么会想不到。”谢长安淡语，“不过魏南寻应该也只是刚好闲着，他们也想早日把事解决了。过几日学堂开学，总不能到时候再闹，至于身后事，估计也不会为难这些小孩。”
“嗯……对了，他去追人了，我们不跟过去么？”
“那人杀意狠烈，我其实早注意到了，只是不想生事扰了外面。他们既然是奔着你来的，没搞清楚之前，我也不好带着你瞎跑。”
“话是这么说，我也见不得打打杀杀……杀意？很明显吗？”
谢长安低头，“很明显，明显到拙劣。你其他这么精，这点感觉不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感觉啊……”
“这样。”
话还未起，自上的寒光忽就将沈客钉死在原地。他甚至不及惊惶，心肺已近窒息。遑论眉目四肢，根本寸步难移。昭彰杀意，刺的他脑子空白。
瞬收。
一气连吸，活的他冷汗四起。
“如何？”
还是淡语，听着却似乎几分讥笑。
“如何……你平常，都是这么……”
“我问你和刚才的感觉如何。”
“我根本就没感觉到！”沈客面色犹惧的重声转向他，又马上压住声音瞥开了眼，“……我们觉察的，根本不是同一人。”
谢长安却只是皱眉，“我就说怎么方向不太一样，也难怪魏南寻去了这么久，估计碰到的惊喜不少。”
沈客轻喘着气缓解，谢长安那刚说就起的杀意笼的他心脏疼，收敛间心里把他骂了个透。这会儿听他语意淡漠，更是投去白眼，冷声道：“他们姐弟感情那么好，一个为了姐姐叫人去偷，一个为了弟弟暗中留意，不奇怪。我看到的应该是她，所以不会有杀气。但像你刚才这样的，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很远么？”
“是有些距离，而且也不知道出刀的是不是一拨……”他忽斜眼，目光扫处除了清月连檐，什么也没有。“沈客，想不想活？”
“啊？你在讲废话？”
“现在有两条路，要不回去找魏南寻，要不赶紧跑起来。再这么慢悠悠走下去，你不想见血也得见了。”
“我们被包了？”他难以置信的转头，“你特么别吓我，这里的人都属狗的看见骨头就想要？”
只是人一晃，他已经被谢长安拽着跑了起来。
“什么狗不狗的，这里全是野狗，要骨头不要命的。”
连着身后四面八方响声迭起，不及沈客反驳，左边房顶已经掉了块瓦，余光所见尽是反光的刀刃。
“卧槽……”他便也顾不得，全意撒开了腿，“我们要跑去哪？”
“这里离棺材铺近，当然是去那。”谢长安不断瞟着左右，“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纠缠起来恐护不住你，赶紧吧，到了那他们就不敢追你了。”
“你说的，真是轻松，我，我没你这么长的腿啊，跟，跟不上你，你慢点！”
喘气的当儿，他还接了谢长安的白眼。
“那我放手，你往前跑，别回头。”
登时手边冲出个人，沈客吓的眼睛一瞪，脸边忽飘过白袖紧接就是一声出鞘，人声都不及，那人就倒了。恍惚间身后才开始飙血，那声音听的他腿软，连着踉跄几步才稳住。
血一浇，倒是镇住了不少人，却还有未见者从巷间房顶窜出跃下，不顾一切亮器就上。
眼边闪过不少武器，刃光都逼眼，只是每次都极险的擦脸而过，偶尔带落发丝，马上也轰然倒地全是血声惨叫。
白衣下的折剑已近深红，剑刃太细了，力道又次次深颈取命，早被血沾的挥都挥不净。
沈客心都快跳出来，四肢麻软又只能跑。他甚至分不清是被他们还是谢长安吓的，现下乱的只剩一句话，往前跑，别回头。所有的思虑早被抛之脑后，眼中愈发接近又模糊的棺材铺，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他这辈子没这么跑过，要晕了。
棺材铺边的路口，兀的闪了抹黑影。
“！”他真的要吓晕了，“谢长安！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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