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蝴蝶骨上的吻
唐一悯以最快速度去了隶属唐氏的医院，顶着一众医生护士的八卦目光，一路把人抱上去，脚都没让着地。
23楼，这里有他专属的治疗室和手术室，进去以后，他开始洗手消毒戴医用手套。
岑今语看着周围环境，真心觉得这人小题大做了，她不过是伤口撕裂，缝几针的事，他居然把人弄到手术室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命悬一线呢。
唐医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说：“麻醉剂是禁药，我家里没备，上一次帮你缝的时候，你运气好，良宵也在。”
岑今语淡淡点头，听见他又问：“你怎么又去招惹程前了？”
岑今语没回他，而是借他手机登了个云盘，调出一个音频文件来，里面有一小段男女干那事时哼哼唧唧的声音。
唐一悯哭笑不得：“你真去听他墙角了？”
他算是能理解程前为什么那么不顾一切地发疯了。
那么好面子的人，这东西要是传出去，不止他的脸，他爹和整个程家都没脸。
岑今语撇撇嘴，不屑道：“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这音频是上次在‘天籁之寂’，我录的田明远那二货的，就程前那智商还学人玩女人，自个儿声音都听不出来。”
唐一悯忽而想笑，心想程前原来是被她讹了。
不过她倒是真厉害，程前什么毛病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时候他准备妥当，所有器具整整齐齐摆放好。
岑今语趴在手术床上，脑袋侧到一边，房间里明明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鼻间却像是神经记忆一样，全是腥咸的铁锈味。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记忆和上一世的重叠了。
手脚麻木，她掉进冰窟里，再被人捞起来……怕她不死，怕她死不透……
她的身体在发抖，牙关也在发抖，唐一悯见了，以为她疼，心疼道：“忍忍，我这就给你上麻药。”
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剪开，尽管之前已经在车上简单的处理过，这么再看的时候，他还是皱了眉头。
“这次恐怕真的要留疤了。”
岑今语的扶床的指尖莫名的抠了一下，指甲划过皮质的床垫，钝钝的疼。
她说：“没事，这条耻辱线的加深，会永远让我铭记于心。”
唐一悯闻言，结合之前看到的几次，迟疑道：“程前只是渣了你，其实你私底下也应该明白他的女人不止你一个，你为什么会……那么恨他？”
是恨，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他很确定。
岑今语的眼眶突然酸涩，她的拳头紧握着，似乎正极力压抑着什么，声线颤巍巍的。
她说：“唐医生，你相信……人死能复生吗？”
话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傻，让一个见惯了生死的无神论者相信这个，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果然唐一悯只是怔了怔，表情闪过几分不可思议，接着一只手探过来：“是不是失血失糊涂了，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岑今语别开脑袋，吸了口气，缓缓说：“我只是忍受不了背叛，程前和岑莹莹所做的事，比你想象的要恶劣千倍百倍。”
就像是把曾经历过的屈辱和疼痛憋在胸腔，用尽力气呼出来，却因为太疼了，所以小心翼翼的，生怕气喘大了，会喷出血沫来。
唐一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他不是岑今语，当然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
其实对他来说，岑今语和程前，还有岑莹莹，他们三个人之间，要真剖开来说，只是一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角恋罢了。
程前和岑莹莹一起长大，岑莹莹性子温婉又娇弱，是按标准的豪门千金模板教育长大的，她懂事乖巧，多才多艺，识得大体，不管这些是不是表象，她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
接着程前慢慢的长大了，他发现身边的女孩子全是这个样子，索然无趣，而岑今语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她是一个异类，她不墨守成规，却又时常以亮眼的成绩打破众人偏见。
她那样张扬跋扈，那样光芒万丈，最重要的是，她和那些“名门模板”一点都不一样。
然后程前心动了，他想把她据为己有，可是他所在的家庭，不允许他身边出现这样的异类。
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的改造她，将她变成了父母希望的未来儿媳的样子，也成功的将她变成了和周围一样的“名门模板”。
程前爱不爱，唐一悯不知道，但这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情况，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太常见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或者说在他的身边，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
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一种炫耀的资本。
只要肯花钱，又不必付出太多的东西，你情我愿，刚刚好。
这是一种常态，没人觉得它有多罪大恶极。
“所以说，你要和我在一起，报复程前吗？”唐一悯问。
他的手压在皮肉上，岑今语能感觉到针线在里面穿梭，不疼，却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你愿意吗？”她问。
唐一悯没应声，手上的动作愈发认真，这让岑今语挫败不已，原来自己对他来说，这么没有魅力的吗？
明明刚才那个吻，他也动情不已的，她感觉得到。
正在这时候，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她背上。
那是一个吻。
轻柔的落在受了伤的蝴蝶骨上。
岑今语浑身一颤。
她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和情感这样做的，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事实上如果岑今语能看见，她会发现此刻的唐一悯，神圣而极有仪式感，他似乎像是在……虔诚的膜拜。
可惜岑今语看不见这些，她只觉得他的唇在肌肤上辗转，很轻，小心翼翼的避开受伤的地方，刺刺的胡茬扎在肌肤上，似乎连心也跟着骚动起来。
身体被掰转过来，他的脸近在咫尺。
她抬眸看他，睫毛微颤，如蝶翼般，脆弱又梦幻。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和往常一样，看着她的时候专注而柔和，深邃无比，而此刻，似乎又不太一样，似是多了一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太近了，彼此的呼吸交融，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吻到她。
岑今语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似药香，似花香，蛊惑而迷人。
不知不觉，她的手缠上了他的脖颈，唇瓣渐渐靠拢……
那是一种极致的吸引，男女之间的吸引，他们都在渴望着对方。
就在相触的瞬间，他的呼吸喷薄在她唇上。
“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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