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时间有自己的选择
在答题空间中，众人仍在通过语言和交易获取情报之时，一场变故突然发生。
七张青铜之座的背后符文，突兀地散发出各自不相同的光芒，原本模糊的色彩也缓缓显现，从黑暗的迷雾中迸发曙光。
无人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穹顶上方，看不清的迷茫褪去，裸露出的是历史的迷雾。
星空混乱，诸界不存，却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盯着这七个人看，视线感清晰无比，却又无法得知是从哪里传来，宇宙的暗面里，有什么东西在死死地注视着他们七人。
砰砰砰——！
巨大的压迫感将所有人的头都按在了桌面，即使是魔中之王的鲁鲁修，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这来自精神深处的攻击。
“火之影，魔之王，圣之剑，雷之光，神之心，命之运……”
“还有你……真理创灭！”
咕噜噜噜噜……恐怖的呓语声在每个人的耳畔回荡，简直要把人的意志给完全摧毁殆尽，脑髓都在颤抖，看不清模样的异常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要疯掉了，要疯掉了！林涯咬碎了牙齿，眼睛完全变成赤红色，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感到有冰凉的触手滑过自己肌肤的每一寸，进行漫长的折磨。
星系里。
除却太阳和月球，其余的所有行星，全部化作了血淋淋的眼球，并且同时转动方向，将目光汇聚在一处。
“奈亚……潜入……深渊……死之宇宙……黑暗……”
断断续续的呓语声，只能听清支离破碎的信息，其余的全部如疯癫之人的狂笑，无数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只是景象都是扭曲而疯狂的呈现。
“阿撒托斯！！！”
“在他眼前显现出了一系列万花筒般的幻象，然后所有这一切又不时地溶解在一片深不可测的辽阔黑暗深渊里，无数更深的黑色世界与太阳就在这片深渊里旋转。他想起了古老传说中提到的终极混沌——在那混沌的中央蔓生着盲目痴愚之神，万物之主阿撒托斯。他被大群毫无心智也没有固定形状的舞者松散地环绕着，随着由那抓握在无可名状的爪子里的可憎长笛所吹出单调低音而安顿平歇。”
咔嚓！
林涯，以及答题空间里的七人，心脏全部破碎掉了，眼眸里也不再有眼白，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深邃得和宇宙的黑暗一样纯粹。
一只无形的手，从宇宙之外的神秘空间，混沌之王庭，众多外神的诞生之源头，最高之神明的居所那里——
向林涯伸过去。
途中触碰到了金星。
于是这颗星球就湮灭了。
嗡！——从死去的林涯的躯体里，心脏的位置还有一丝丝微弱的金光，那是一个独立的白色方块空间盒，其中存放着绝器［天诛］，以及一个女人。
她金发披散，纯白得如同一道光，照亮了宇宙的黑暗。
“是上帝！”
“上帝！”
“吃了它，吃了它！……”
一道道痴狂的交谈声，从空无一人的宇宙里发出，这里明明没有任何存在，却好像热闹非凡，如一批饥饿的人群，盯着那颗湛蓝的星球。
在有序的宇宙之外，一个任何梦境都无法触碰到的地方，这股没有确定身形的毁灭力量存在于最深的混沌里，在一切无限的中心翻滚沸腾、亵渎万物——无羁的魔君阿撒托斯，没有唇舌敢高呼其名。
在时间彼端的不可思议的幽暗厅堂之内，在可憎邪鼓低沉疯狂的击打声和骇人魔笛空洞单调的嚎叫声中央，它饥饿的侵蚀着。
“退下。”
夜来杀展现了她的全貌，恢复成遇到林涯之前的冷漠，以绝对的意志下达命令，裁决之神锤是她的化身，她是万物之初始，亚当之祖，归定永恒之人，众生之信仰——天主上帝。
“吃，吃吧！”
“吃掉它！吃啊！”
“美味，吃！”
威光在漫无边际的宇宙里，也只是微光，完全无法照耀诸天，就连人界仰慕的太阳，甚至是阿波罗，也不过是宇宙里的普通恒星，于混沌王庭而言，连尘埃都算不上。
她无法震慑住这些阴影化身，恐怖源头，万界的吞噬者——那些怪物甚至敢对她直言不讳，扬言要吃下她的无上之躯。
“我说！”
“退下！！！”
她再次暴喝，这次动用了全力，将声音放大，以体现她的决心和怒火，中烧的烈焰在深邃的黑暗之海中燃烧。
那些存在稍微被吓到了一点，一点点匍匐，却始终没有离得很远，依然如饥似渴。
阿撒托斯没有说什么，继续伸出手，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沿途的星系全部崩塌粉碎了。
“你敢！！”
夜来杀展开双臂，而后猛然合拢，全力运用自身的力量。
她的背后，浮现出一尊巨大伟岸的身影——是一个花白头发与胡须的老头，手里握有一柄朴实无华的小锤子，整个人都很虚幻，完全就是透明或云层所凝结。
挡不住！
虚幻与虚幻相碰撞，还是宇宙的力量更胜一筹，那可是黑暗的源头，诸界的灭绝者，“大崩塌”的发起者，它若入侵这个宇宙，随时都能撑烂这个世界。
在宇宙的黑暗面前，夜来杀只是一道烛火。
唰！——无数道光柱拔地而起，从那颗仍然是净土的，位面融合的星球之上，是所有世界的意志，是最后仅剩的二维世界的反抗。
学园都市、龙族、人类帝国、魔族鲁鲁修、PK学园……所有二维世界都迸发出光柱，射向星空之中的夜来杀，灌输进她的体内。
闪耀的光，亮了一瞬。
那只无形的手遭到了烫伤，却也只不过是轻伤罢了，虚幻之假体所受到的无关紧要的伤，阿撒托斯根本完好如初，它只是犹豫了片刻。
因为它看到，在夜来杀身后，是众多世界的所有人，全部都和她站在一起，做好了搏命的打算。
强行破关也可以，但似乎没有必要，那些二次元角色全部联手的情况下，还是很棘手……只要能得到“诸神坐标”，其他的其实都无所谓……机会还多的是，混沌王庭那里不存在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那里是超越维度的宝座，至高无上迟早会灭掉这个世界。
“去。”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和举措，阿撒托斯却像是下达了这一命令般，黑暗的深处，有一个神秘之物逐渐接近星球。
那是一团雾。
黑暗与光无法阻隔它，所以夜来杀和整个世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那虚无的外界，降临到他们的世界里去。
无名之雾，来了！
……
砰！——躺在长椅上睡觉的管小辂陡然翻身而起，他激动的神情远远超越以往所有时刻，因为他能看到，他能预见，他知道混沌王庭，外神的一份子来这里了。
无名之雾？不不不！
“欢迎你，七大主之［迷雾］！”
既然迷雾已经出现，那么就代表那个存在也快要降临了——
伏行之混沌！
根本没有一刻可以闲下来，硫星还没有抵达与林涯等人相遇的地点，他必须和狛枝凪斗着手完成下一处的布局，一处的失误就会让全盘皆输。
……
没有办法，夜来杀已经尽力了。
那团无名之雾根本就像是不存在，什么都无法阻挡它的前进，比空气和虚无还基础，就这么穿过所有人，进入了那个世界里。
不过好消息是，混沌王庭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那些呓语声也逐渐低了下去，不过依然在深处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在阿撒托斯出现的那一刻，“世界”的塔罗牌也从答题空间里凝聚出来，出现在青铜长桌的中央，林涯等七人的环绕之中。
夜来杀看了一眼那张塔罗牌，才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它为什么要把所有世界结合在一起，拉出各个世界的强者，投放到这个位面融合的世界里，进行大混战——
她微笑道：
“输过千百次，宇宙覆灭这么多次，还是这么执着，你真的很努力了，不用担心，这一次的大家……”
“都很强。”
“他们会让入侵者，体会到究极的痛苦！”
金色的手抚摸过林涯的脸颊，于是他的身体便重新焕发生机，眼神也回归了清明。
其余众人，也都被一一唤醒。
金色人影消失了。
“是什么东西……”阿尔托莉雅恼怒却又震惧，因为她连那东西的名和样子都无法窥探。
就连圣剑，在那团混沌之物出现之时，也像普通的铁块一样被腐蚀，本来应该是神圣的王之力，却变成了污染之肮脏。
御坂美琴和漩涡鸣人也都很混乱，思想和话语都不着调，这也没办法，刚才险些就被精神污染了。
齐木楠雄的状态稍微好一点，他平常就在听很多人的心声，有一点抗性面对那些呓语声，也就没有别人那么难受。
为了防止再度发生，他拿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屏蔽了自己心灵感应的能力。
而狛枝凪斗和鲁鲁修两人，脸色却阴沉得很死灰一样，几乎都能滴出水来。
平常总是笑着的狛枝凪斗，居然露出了这样深沉的表情，他轻叹口气，不像以前那样说很多话来，这之后也一言不发。
林涯在精神崩溃的前一刻，感知到了一缕温暖的气息，眼前仿佛出现了光，他能猜到，是夜来杀师傅出面解决了。
否则，他们七个人都要团灭在这里。
没有人再有心说些什么。
这次的答题，很快就在死寂般的沉默下结束了。
临走之际，鲁鲁修突然对林涯说道：
“你要改变时间，就要尊重时间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付出了尊重，就会收到相应的回报。”
狛枝也说道：
“没有无法改变的结局，也没有注定改变的命运，即使是幸运到极致，也不一定能见证真正想要的结果。”
“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后悔，不要害怕，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这两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呢？
难道还没从精神污染中走出来吗？
狛枝凪斗和鲁鲁修的神情都很严肃，他们的表情，林涯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是见过的——
在人魔大战中，那些甘愿赴死也要上前拼杀的战士们，表情，和现在的这两个人完全一样。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涯一点都不知道，就和管小辂那个谜语人一样，谁都不说，谁都不挑明，却都像是把担子抗在自己身上。
这，不就和自己一样吗？
在人魔大战之前，欺骗太宰治他们，没有选择逃命，而是转身投入战场，谎言和责任不就是这么愚蠢的东西吗？
啊，对了，原来如此啊！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不把真相告诉你，用只言片语来暗示，却不明说。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所以我才要努力，所以才要独自背负起一切，孤身一人向前进。
好想知道。
想要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当时惠惠他们的心情吗？
林涯咬牙，要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因为他一开始就只是个普通人，在泥泞的沼泽里挣扎，即便是变得强大了，也坚定怀抱初心。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选择去参加大战，而是和太宰治他们一起走，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想要幸福的现在，还是有可能性的未来？
在风雪飘摇的无尽台阶，炼狱七死绝之上，你在那里确切地看到了希望，这一定是真正存在的。
人有思想，人很弱小，所以人是会痛的生物，但也正因为痛过，才更加觉得幸福难能可贵，更加渴望家人和朋友们。
人因为不是一个人，才变得强大。
“谢谢你们的提醒。”
“祝，一路顺风！”
林涯微笑道。
眼前的画面结束，他们被答题空间传送回了各自的世界。
在作为天国的暗杀者的两年时间里，林涯见识过了很多的事情，有心酸和美好，这就是生命的百态。
在迷茫的时候，会有人给自己安慰。
这就很好了。
确实，直到现在，林涯也还不够强，他连那个入侵答题空间的存在的样子都见不到，更无法帮助自己的师傅，与她并肩作战。
那就，变得更强吧！
更加更加强大！
直到能把所有人救下，能让所有人得到幸福！
在达到这虚无缥缈的理想乡之前，他绝不会放弃，永远也不会退缩，哪怕双腿断掉，生命死绝，灵魂都粉身碎骨。
为的，就是能再和大家一起，围在同一张小桌子前，吃美味的饭菜，聊无营养的话题，说说笑笑。
就为这个！
林涯戴好了自己的黑色兜帽重新走入阴影的角落里……
他并不悲伤，并不愤怒。
他很开心，他很幸福，他期待美好的未来。
他是七大主之［平凡］。
是知晓路途无涯之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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