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阻止
源始走到他和灰谷兄弟的老地盘，位于破烂废弃楼间的小巷。
“genji，太慢了。”呼唤他名字给他招手打招呼，扎两个辫子的男生是灰谷兰。
他穿着白色卫衣，两条金黄发色的辫子垂在胸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夹着烟。他的容貌十分秀气，那双眼尾上挑，总是透露漫不经心的眼眸凝在源始身上时，明明只比他小两三岁罢了，却给人很大压迫感。
“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便利店离这坐车不远吧。”轻飘飘地语气不善。
心一咯噔。
“抱歉啦抱歉啦！”源始走到俩兄弟面前，立马道歉解释道，“因为刚好身上没钱了，我只能靠走路过来。”
“你真的在打工吗？”一旁的戴眼镜的灰谷龙胆惊疑看着他，在看到笑嘻嘻的源始神情流皱眉嫌弃。
“怎么每次看你都是穷酸的很，你的工资呢？”
平常出去玩他们开钱就算了，有时候源始还会找他和大哥借钱。
才工作没多久，还未工作完，提前预支的一半工资也花完……辍学打工仔的源始捂住心口，可怜兮兮说：
“穷酸？太过分了龙胆…那点工资就够我每天一包烟，连吃饭、支撑我生活都很困难了……啊对了，求求了，借我一点钱吧……”
灰谷龙胆啧声，“又借钱，上次的钱拿给你这么快就花光了吗？”
上次龙胆借给了源始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着来钱快的暴力营生，加上下边人上缴来的钱，比起源始他们算是有钱了。
灰谷龙胆虽然嘴上嫌弃，但是每次出手都很大方。
“我也要吃饭的啦……”源始摊手。
灰谷龙胆：“……你这家伙不是每天来蹭我和大哥的饭么！”
“啊哈哈。”源始神情尴尬，打哈哈准备转移话题。
“那源始的家人呢？”灰谷兰突然问。
灰谷龙胆话语咽下，下意识侧目——自家大哥撑着脑袋，抽烟笑得开心，眼睛戏谑地凝视源始。
终于问出来了，他们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
关于源始这家伙的过去。
“唔……”该怎么说他的父母远在另一个时空，他死了之后被系统复活，现在他在这个世界的日本真的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源始被问到这个还是小小emo一下，但是他的洒脱性格使然，有系统那个愿望在，他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回家了。
很快就打起精神。
“我没有家人，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出这句话，他的神情坦然。背对巷口的光，少年身姿挺拔，容貌俊秀，黑色头发卷翘。天生含笑澄澈的眼，眉目干净，衣着也潮流得体。
他长得能与电视上的明星偶像媲美，而且见多识广，会很多东西。爱玩这个年纪不应该接触的东西，但是又不是不良。
灰谷兄弟都以为他会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之类的，但是他说他没有家人。
源始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和他们是一样的。福利院长大，除了彼此没有家人的灰谷兄弟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各自眼中看到虚伪、满足。
忽的，源始终于注意到今日灰谷兄弟都抽起烟来。而且兰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爆珠，万宝路的奶油爆珠是吗？兰像个小姑娘一样！”他笑得前仰后翻，手捂着嘴又觉得掩饰不了，放下了。
灰谷龙胆推了推眼镜，撇过头鄙夷不屑道：“笨蛋源始。”
“是么。”灰谷兰表情不变，只不过是风轻云淡扫了源始一眼，被那漂亮的紫眸瞥过，源始笑立马止住，咳嗽清清嗓子。
不能太狂，要遭报应。
源始是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平时也是个狠角色。六本木的灰谷兄弟名头响亮极了，在这个年纪挑战打败了无数学校的强者。
是战斗力极强的不良。
他承受不住混合双打！
转移话题，源始提起今天：“今天兰生日，怎么玩？”
灰谷龙胆：“我和大哥打算去找一个人。”
源始：“谁？”
灰谷兰：“六本木[狂极]的总长。”
快速从[好友列表]回想一遍，很好，没有对六本木总长的印象。
他不用担心认识的朋友被灰谷兄弟找上了。
源始好奇问：“不是过生日么，还去打架啊。”
随源始的习惯，最后一口烟吸到离香烟一个指节处，灰谷兰指尖一弹。
火星在地面溅起湮灭。
他慢悠悠站起身，和源始距离极近，吐出烟雾喷洒在源始脸上。
接着，嘴角咧开张狂笑容，眉眼还是那种给人的轻佻放肆感，可是和龙胆相似的紫眸骇亮。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生日礼物——制霸六本木！”
“不需要什么队伍，灰谷兄弟统领六本木！”
—
说实话，围观灰谷兄弟打架并不是第一次了。
源始总是跟他俩鬼混在一起，两个不良每天热衷于打架，有求于他们或者缴纳保护费，让他俩朋友小日子过得不错。
辍学打工人没皮没脸，丝毫不觉得跟着两个比他小的人混有什么不好的。
他混吃混喝，没钱了找灰谷兄弟借。
现在他身上的烟都是俩兄弟的。
蹲在巷口，源始替灰谷兄弟望着风。巷子里面拳拳到肉的声响不断，夹杂着咒骂怒吼，狂极总长副总长和灰谷兄弟2v2中。
源始不在意谁输谁赢，他了解两个好友，他们啊，可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不良，一肚子坏水，打不过绝对是能逃跑的。
况且，他们确实很强。
丝毫不担心，现在他好奇奶油爆珠抽起来什么滋味，源始百无聊赖地食指拇指捻爆爆珠，随后点燃吸上一口。
“呼——”
淡淡奶油夹杂烟草的味道着重在喉头，这种确实是算是很甜腻的烟了。
但是比起草莓爆珠似乎又好很多。
系统界面的[好友列表]，灰谷兰和灰谷龙胆状态显示【打架中】。
源始垂头放空思想，长成他那样子，蹲在巷子口的模样显眼极了。
“妈妈，慧子去一下对面。”
这时，路边上和妈妈一起逛街的小女孩看着他，犹豫一会眼神坚定下来，征得妈妈同意后来到源始面前。
“大哥哥！”
“嗯？”
小女孩的手指向街边贴的公共场合禁烟牌子，义正言辞地说，“这里是不能吸烟的哦。”
被突如其来的小女孩教育，源始呛了口烟，他撇过脸去吐出烟雾，不让它熏到她，随后帅气的脸上就漾开笑容。
“好的哦。”他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又蹲下身子，忍不住摸摸人类幼崽的脸。
“宝贝好乖，哥哥知道错了——”
【宿主，情况有点不对】话语被系统焦急提示音打断。
源始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好友列表界面，灰谷兰的状态变为【极度亢奋】时，飞速隐去。
他强忍内心担忧，语气依旧轻快地哄着面前的小女孩：
“宝贝，下次我不会这样了，去找妈妈吧，我有事要走了。”
“哥哥再见！”
“再见。”道别完后转过身，源始彻底面无表情。
他急忙转身回到小巷，见到熟悉的人。
灰谷龙胆的眼镜不知道去来哪里。
灰谷兰手上的警棍血顺着流下。
两人浑身都是伤，帅气的脸此刻更是惨不忍睹。
但是比他们更惨的，六本木不良总长躺在不远处不省人事，而副总长现在昏迷躺在灰谷兰和灰谷龙胆脚下，灰谷兰笑容癫狂地再次举起警棍要重重砸下——
“兰！”源始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制止。
灰谷兰手顿在半空，半晌放下，他转头和源始四目相对，平常秀丽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凌厉戾气十足。
“你要阻止我吗？”
语气相当不妙。
暴力其实也是一种会令人上瘾的存在。
源始面无表情地，他的眼眸此刻在昏暗的巷子里晦暗闪烁宛如夜空下的汪洋大海。
他眼睫低垂，压抑着情绪，双拳紧握。
话音沉哑：“兰，龙胆，不要这样。”
灰谷兄弟有些怔愣。
似乎一直以来，源始（genji）不论在他们面前还是在外，都是很好说话，笑眯眯的无赖模样。
明明比他们年长几岁，却完全没有任何前辈姿态。
男人的友谊很容易建立在酒肉上，他们一起抽烟、喝酒、打牌…除了暴力之外，令人上瘾的东西都让天生该属于黑暗的他们沉溺着迷。
自己还是个未成年，和小几岁的他们一起叛逆挥霍青春。
他懂许多，会很多东西。
这份神秘和肆意洒脱的性格深深吸引着灰谷兄弟。
但是，他该笑的。
源始面无表情，声音沙哑：“我说了啊，我没有家人，有的只有你们。”这些朋友。
[好友列表]中，每一个朋友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不可或缺。
源始心情低落极了，他抿唇很难过。
“如果你们出什么事情，我怎么办呢？如果打死了人，你们进少年院，所以就让旁观者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离开我吗？”
三个人都没说话，除了墙角六本木总长无意识的痛呼，没有别的声响。
过了很久，灰谷兰出声打破寂静——
“genji。”
“你还是笑吧。”
源始蒙圈有些没搞明白为什么突然叫他笑，“什么？”
他摸摸后脑勺，刚刚那副深沉模样一下子退散去。
气氛一缓和下来，兰也没有砸下去，他内心涌起喜悦，不由自主地就会笑。他还刻意镇定地说：
“突然就让我笑，真是的，要我卖笑啊…”
完全放的开！他真心实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兰哥哥，龙胆哥哥，六本木头牌牛郎为您服务～笑一次一万日元噢～”
【论整活，还是你牛逼！】
源始长得十分好看，如果他真去做牛郎的话，就算是不说话，坐在那就会有人关注他，前仆后继的想去触碰他。
况且他还爱笑，嘴巴能说会道，指不定真能当个头牌。
“当然了，今天特殊情况，暂且免费吧。”
源始视线转移到脸上沾着血污，还有不少清污仍不减容貌漂亮的灰谷兰身上，笑得一脸灿烂。
——“兰，生日快乐！”
……
晚上，他们买了许多东西，烟、酒、零食，来到灰谷兄弟的家。源始先给兄弟俩包扎伤口，擦好药。
之后拿出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钱，买的……两寸小蛋糕，一人一个。
“呵。”灰谷兰贴着纱布创口贴依然不掩姣好的面容冷若冰霜，眼中写满冷漠。
“啊哈哈哈哈，别介意，来点蜡烛了，快吹许个愿吧。”源始打哈哈，拿起打火机就点上蜡烛。
“不是吧，genji，大哥生日你就买这个？你刚拿的烟，我和大哥付的烟钱都比这三个蛋糕贵吧。”灰谷龙胆嘴角下压，不爽道。
源始光速卖惨：“我穷，这已经是我的全部积蓄了！我兜比我脸还干净啊！”
说完还把自己衣兜裤兜全掏出来，证明自己，兜里除了烟和火机，分文没有。
或许觉着这样太没面子，他掩饰咳嗽道，“等我发达了我一定会报答兰和龙胆的！”
灰谷兰冷漠道：“除了脸一无是处，六本木头牌牛郎去卖艺吧，我觉得这样发达蛮快的。”
源始：“……哒咩，兰！快吹蜡烛啦，许愿啦！”
但是灰谷兄弟还是很不高兴的模样。
源始怕蜡油破坏蛋糕，取下蜡烛，此时此景，他感到分外头秃，同时心底也有点不好意思。
“兰、龙胆……”低低地呼唤两人名字，年长的少年示弱，没有精神气，神情失落，可怜极了。
他确实没钱啊，准备不了什么生日礼物。
以往灰谷兄弟不是这种介意礼物的性格，今天怎么回事……
灰谷龙胆瞧了瞧自己大哥脸色，叹口气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忽的，源始想到什么，说，“我送给兰一个生日礼物吧！”
他低下头，从后颈取下一直戴在脖颈上的玉。
只是这原本该是一整块圆环状的玉碎成两瓣，用红绳捆绑住。
“自古以来，都有玉能挡灾的说法……”源始说着，眼眸低垂，凝视玉的视线温柔悲伤，“确实是这样。”
本该死掉的他，现在重生异世。
童年起陪伴他的玉也碎了。
他说：“以前我差点就死掉了，它也因为那次碎掉了……现在我活的好好的，可能它确实是帮我挡了一灾吧。”
源始平常喜欢示弱，可结识这么久，他们知道他是个坚强到脸皮厚的人。但是也在很多时候，像现在这样，灰谷兄弟总能感觉到，那不会掩饰情绪、懂得许多却把自己过得穷困潦倒的少年也有软弱的一面。
可是，流露的这一点软弱都让他们感觉空气变得沉重迟缓。
“这两瓣随我经历灾难的玉，虽然碎了，但是对我而言是很无比重要的东西。如果不嫌弃……”
“兰和龙胆可以收下它们吗。”
“你们对我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灰谷兄弟收下了这两块玉。灰谷兰语调轻快地抱怨说，明明是他的生日，为什么还有一份龙胆的礼物。随后源始表示不论兰的生日还是龙胆生日，他都准备双份，灰谷兰神情肉眼可见愉快起来。
龙胆也微微勾起唇角。
源始：“那么，许愿吧，兰！”
那蛋糕也重新插上蜡烛，灰谷兰许下了无人知晓地十三岁生日愿望。
……
从记事开始，灰谷兰和灰谷龙胆是密不可分的家人，是兄弟更像一个整体。
而樱岛源始是他们在十三岁前共同选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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