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很高兴
李忱听到他们的如意算盘，冷笑一声，正准备走，却脚下一滑，瓦片发出了动静。
“什么人？”秦关立马追出，秦和朝着屋顶就是一掌，李忱脚下未稳躲闪不及，眼看要中掌，却落入一个怀抱。
“走。”闻人启被秦和的掌风所伤，李忱当即将他扶住，带着他走，秦关紧追其后，二人不便回头，以免被认出，情急之下，李忱侧身出掌，凌厉的掌风将大树击倒，挡住了秦关的路。
“算了，不用追了。”秦和走出来，“此人身形怎么这么眼熟，你可看清了？”
“没有，一个蒙着脸，另一个一直避开我的视线。”
“不回东宫，去临王府。”出了秦府，闻人启道。
“为何？”
“老七在我宫中。”今晚，闻人宁军营轮休待在东宫，恰好闻人钰上门，闻人钰和闻人宁过招过上瘾了，直接住在东宫，这也是为什么闻人启耽搁了去纂史殿的时间的原因。现在若回去，万一被撞上，不好解释。
李忱带着闻人启进入临王府的时候，将他带入了一间房，倒不是故意，只是李忱习惯了这间房的方向。
“你到底是谁？”闻人启虚弱地说。
“我先给你疗伤。”李忱不顾他说什么，将他扶到床上，这才发现，房里的布置都没有改变，干净到甚至连灰尘都没有。“这掌风至寒，秦和这个老贼下手可真是狠。”李忱运功为他疗伤，闻人启感觉到体内有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稍微缓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停手，“你有旧伤，不可如此耗费内力。”
“我无事，寒气不祛除干净，会很麻烦。”直到给他祛完寒气，李忱才收了手。
“多谢。”
“多谢？太子殿下此时不是应当责问我夜闯史库以及欺瞒之罪吗？”李忱冷笑一声。
“夜闯史库倒是真的。”闻人启虚弱地笑了笑，“欺瞒，你是指隐瞒内力这件事？”李忱未说话，闻人启道，“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李忱惊讶。
“那日你中毒，我探过你的脉搏，你当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你做的事情都有你的原因，我不干涉。”
“殿下就不怕我对你或者小皇孙不利吗？”
“对阿宁，你不会；对我，是我闻人家欠你的，对吗，筝儿？”筝儿，有多久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了，不，他叫的应该是李蓁儿吧。
“殿下说过的，世上没有李蓁儿，只有一个李忱。”
“世上从来没有李蓁儿，只有一个单梨筝。”
“殿下在胡说什么？”李忱眼神躲闪，“我去给你烧个水。”
闻人启却拉住了他，“我早该认出你的，知道你没死，我很高兴，真的，筝儿，我很高兴。”此时的闻人启，笑中带泪，李忱缓缓转过身，“单梨筝，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只是李忱。”
“对不起。”他握紧了李忱的手，“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也没有护好单家。”
李忱转过身，看着闻人启恳切的眼神，许久，叹道，“我之前问过你，信不信单家军，我现在告诉你，单家军没有叛国，我爹也没有叛国，但凡你们想要查，随便派几个细作潜入云国，就知道，云国没有一支军队来自元国，没有一个人是元国子民。”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等到我可以亲掌朝政，等到我有能力去查清一切，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了，你口口声声护着的是你的父皇，我又怎么敢指望你来替我单家翻案。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做，我答应我爹的，我们单家欠三万将士的，我自己会讨回来。”李忱挣脱他的手，走到门边，停下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把阿宁抚养长大，他长得……很像姐姐。”
闻人启等了很久，以为李忱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却推门进来了，端着一盆热水，帮他擦去手上的污渍，闻人启缓缓抬手，想去摸他的脸，李忱本想躲闪，但看到他的眼神，却也停滞不动了，闻人启抚摸着他脸上的疤，想碰不敢碰，“你的脸……是怎么伤的？”
“相貌丑陋，吓到殿下了？”
“没有，没有。”
“殿下放心，不过是伪装罢了。”听到这句话，闻人启舒了一口气。
“殿下是不是觉得我没一句实话，从里到外都是假的。”
“没有，这样好，这样好，不以真面目，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李忱坐下，边帮他擦脸，边问道。
“瑟隐阁。”
李忱一惊，顾久安？
“别怪顾久安，他什么都没说。”闻人启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我按照你的方法，从‘瑟’字店铺入手，找到顾久安，问他你是谁，他没有回答，你们明明是旧识，他却不回答，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这话说真也是半真而已，真正确定李忱就是单梨筝是因为在他书房发现的两幅画，见过闻人启少年憨态的也就只有单梨筝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是旧识？”李忱问出口，就后悔了，闻人启的笑让他知道自己进了圈套。
闻人启笑了笑，“排除你刚刚的自认，还因为，天女木兰。”
天女木兰？这名字好耳熟，是……顾久安的那盆丑花？
“在顾久安入宫兑诺之前，我在街上见过他，但他不知道，那盆花，全都城也就只有一盆，可我那日去接阿宁的时候，却在你的花园里见到了。顾久安的身份我也调查过，和三万单家军无丝毫关系，所以……最重要的一点是，直觉！我一直相信筝儿会回来的。”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所谓单家叛案，不过是狗皇帝和秦和编导的一出好戏。”
“你确定？”闻人启虽有猜测，但是听他证实，却仍觉得不可思议。“问题是为什么啊？”
“因为……可能是怕功高盖主吧。既然我们都知道拿出史书，就极有可能查明真相，你为什么迟迟不愿意？还任由皇帝和秦和给我下陷阱？”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在我代掌朝政之后，便发现元启一卷的三册史书失踪了，其余史书上无任何可疑记载，我也是前不久才找回下卷，我翻遍了，关于单将军的记载，并无任何异样，单家叛案在下卷中的记载是温娆记的，只有寥寥几笔，我问过她，她说当时刚接手，父皇给的信息只有这么点，从下卷中根本无法查出单家叛案的前因后果。你想看，我明日就拿给你。”
“你是说，元启年一卷的三册史书五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可明明是两年前……“你好好休息吧，这几日的祭祀大典筹备还有你忙的。”
李忱转身出去，却被他紧紧抓住手，“你休息一下，我不走，我去隔壁房间，你有事就喊我。”
闻人启不肯松手，“能不能不走？我想看看你，我怕一觉醒来，发现这都是一场梦。”
李忱看着闻人启疲累的脸色，和殷切的眼神，终也是于心不忍，坐在他的床边，想挣开手，见他昏昏欲睡，犹豫了一下也便没有惊动他。闻人启有什么错呢？李忱，不，单梨筝，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自己好像一直有怪他，甚至隐瞒身份作为他臣子的时候也会偶尔甩脸色，闻人启好像都没有生气，但是他的确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们的身份本就是对立的，单梨筝要拿回一切，就必会让闻人启失了一切。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闻人启睁开眼睛，看到李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的脸上浮现了笑意，是一股温暖的笑意，想伸手去勾勒他的脸颊轮廓，又怕吵醒他，李忱长得和小时候的筝儿并不像，但是好像也有一点像，怎么之前就没发现？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闻人启将身上的被子往他身上盖，突来的压力和暖意让李忱惊醒，对视上闻人启的双眼，他眼中的警惕才稍稍放松。
“弄醒你了。”闻人启道。
李忱看他面色如常，道，“脸色恢复了，回去之后找钟太医好好给你看看吧，我去通知绿绾给你拿衣服，昨天的不能穿了。”昨日的衣服因为受袭时，刮到树枝，扯开了一道口子，穿着这个回宫，万一被人看到，容易起疑。
“不用这么麻烦，这边柜子里就有衣裳，朝服和常服都有。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闻人启看到李忱的眼里有惊讶之色，解释道，“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来你的房间坐着，在这里反而能踏实些，久而久之，为了不影响上朝，就在这里放了一些衣服。”
李忱走过去，打开了衣柜，许多衣服整整齐齐叠在一起，闻人启道，“找件朝服给我吧，我一会儿直接上朝。”
“这样还上朝，要不今日休息一日吧？”
“不行，今日如果不上朝，我怕他们起疑心。”闻人启掀开被子，下床，李忱过来扶起他，见闻人启笑得一脸满足，说，“我只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不然才不会管你。”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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