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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将计就计


风波狱位于大理寺衙署的西南角上,  是北梁朝廷专门用来关押江湖人的地方。

        北周时期并无此狱,朝廷不直接插手江湖纷争,同样江湖门派也不参与朝廷之事。即使卓天来贵为侯门世子、钦定的驸马,  一旦身入江湖,侯府与天家也对他无可奈何。

        后来卓天来成为鸣沙寨主,与“鸣沙七义”一起做了江湖上人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将十大罪者在幽州台公审定罪,  流放岩冰岛,  声望已极。

        恰逢此时西北的柔然与魔教合流,一同进犯雪岭关。柔然扰关,  自有朝廷出兵抵御侵略。可是魔教入侵,便是江湖儿女当仁不让之事。江湖朝廷彼此配合,共同将柔然与魔教赶出关外。此后,卓天来被封柱国大将军、北凉都护,坐镇西北,同时掌控武盟与西北十数万边军,  声威赫赫,  一时无二。

        慕容傲为了与卓天来抗衡,  不知怎么打听到岩冰岛的所在,将十大罪者放出,收为己用,  在落日关伏击卓天来,  重挫鸣沙寨,  更在陆万象与李楠彼此心忌之时,  大败勤王之师。等到陆万象发觉不对之时,  慕容傲已经攻入稷都,  无力回天。

        慕容傲入主稷都之后,  深感江湖势力的存在对朝堂乃是重大威胁,于是派青龙圣使辛可、朱雀圣使陆瑶姬分别统辖武林黑白两道的势力,以往闲云野鹤的江湖人士皆需受朝廷钳制,听侯朝廷的命令;而各大门派皆须派出弟子入京为质,以示对新朝廷的臣服。此举自然遭到江湖势力的反抗,于是就有了这座“风波狱”。

        自建成伊始,风波狱就始终满员,从没有一个人能站着从风波狱走出去。

        每当有新的犯人到来,掌管风波狱的狱长便会按照上司的指令,从现有的囚犯中选择一批杀掉,再将新的犯人关进去。至于选择谁来作那倒霉的刀下之鬼,就全凭狱长心情了。

        眼下已是七月末,正值酷夏,风波狱中人满为患,入鼻尽是汗味、腐臭味、饭菜的馊味、稻草的阴湿味。这些难闻的气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味。囚犯们的痛苦哀嚎声、呻-吟声、呼救声不绝于耳,任谁在这里多呆一刻也是极大的折磨。

        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穿行过深深的狱廊。此人形容枯瘦,周身充满死气,活似一具行走的骷髅。他贪婪地呼吸着监狱中腐臭的气息,享受着那些痛苦的哀呼,仿若品尝着这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死亡的味道,真是美妙啊……”

        见到有人经过,那些被关押的囚犯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纷纷哭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黑色身影置若罔闻,枯槁的面容露出一缕诡异的微笑,他继续向前走去,直到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面前才停下。

        与其他牢房的拥挤不同,这间牢房中仅有一人,地板上铺的稻草还颇为干爽,在风波狱,这样的条件可算是独一无二了。

        可这绝非是什么礼遇,而是更大的折磨。

        这囚犯四肢皆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固定在房间的四个角上,这让他即使是想动一下也无法做到。

        在他身前的地板上,放着一只银碗,鲜血从他手臂上的口子流出,滴答滴答地滴入银碗之中。那囚犯耷拉着脑袋,脸上毫无表情,呆滞的双眼默然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那流出的不是自己的鲜血。

        那黑衣的影子打开牢门,在他面前坐下,一双贪婪的眼注视着眼前的银碗。

        等到那道被割出的口子再流不出一滴血,他端起面前的银碗,将其中鲜血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唇,仿佛意犹未尽。这时他枯槁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半分血色,不再像是一个活死人了。

        他咂了咂嘴,仿佛颇为满意,发出一声低哑的嘶笑,道:“啧啧,八品高手的鲜血,与外面那些低贱货色果真是不一样。在那个臭丫头身上失去的东西,我早晚要从你身上找回来——”

        那死囚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目光呆滞浑浊,眼神之中却带着一缕不屑之意。

        “呸——”那死囚重重地唾了一口,正吐到黑衣人身上。

        “你——”黑衣人勃然大怒:“唐啸月,你可知道你如今是落在谁的手里?”原来那死囚竟是鸣沙寨四寨主唐啸月,而黑衣人则是在地下剑庐现身过的白虎使厄鬼。只见他并指如刀,一道真气贯入唐啸月右手的经脉之中,那股冰冷之意让唐啸月几至痉挛。

        可是很快,唐啸月便已习惯了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厄鬼一眼,似乎并没有与他接话的兴趣,再次闭上了双眼。

        厄鬼沉声道:“好啊,我知道唐大侠你最是硬气,哪怕是流尽全身鲜血也不怕。可是这世上总有让你害怕的事。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到了稷都,如今正在想办法救你呢。”厄鬼的声调微微上扬,更有一丝诡谲的愉悦:“你猜,她会不会成功呢?”

        唐啸月再次睁开了眼睛,那浑浊的眼眶中满是愤怒与担忧,他双手拼命晃动,似是想挣开将他绑缚的锁链,却是徒劳无功。

        厄鬼接着道:“唐大侠不必担心,她另有帮手,如今虽然已经进了城,但我们的人一时半刻尚未找到她的下落。不过呢,你们叔侄情深,或许她听到唐大侠即将要处斩的消息,会想着硬闯大牢也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叔侄便可在这风波狱中团聚……”

        那黑衣人又舔了舔唇,道:“啧啧,那丫头生得倒是十分好看。她的血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啧,她如今已经突破九品,就连问锋途也死在她的手上。要是喝了她的血,说不定可助我突破阴风指的最后一层。届时,我一定要将你们鸣沙寨连根拔起,以雪我当年之耻……”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呵呵呵呵呵……你们这些自诩光明的名门正派当年怎么对我,我便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恶魔。做梦。”唐啸月沙哑的喉咙重重地吐出两个词。

        厄鬼阴恻恻地道:“是,我们十大罪者在你们眼里都是恶魔,可终究是我们赢了。你们鸣沙七义如今都不过是见不得光的蝼蚁……你,还有那个陆万象,一个沦为阶下囚,一个东躲西藏,你们如今又哪里有当初在幽州台趾高气昂的样子。没有卓天来,你们什么都不是。卓天来死了,你们连他的女儿也护不住,什么鸣沙七义,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厄鬼阴冷的笑声回荡在牢房之内,唐啸月气得浑身发抖。虽然他明知道对方所说未必是真,不过是想借此激怒和羞辱他,来满足自己心中某种卑劣的快感。以往唐啸月面对厄鬼种种手段总是置若罔闻,他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离去。可是这一次他确实被激怒了。

        他在害怕,害怕卓小星真的到了稷都,真的会来劫狱救他。他害怕她真的会因为救自己而身陷囹圄。他更害怕真的如厄鬼所说,大哥死了,自己连她的女儿也保护不了……

        可是纵使他再恨再不甘,他的身体却涌不出一点力量。

        离幽州台审判大会已经过去了二十年,那些黑暗的种子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遮蔽天空,可是江湖上的正义力量已逐渐凋零……

        “小姐,你千万不要来……”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一滴浊泪从他眼中滑出,可是他的话注定不会被听到。

        厄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人的痛苦是他是渴饮鲜血最美妙的佐食,虽然此时才得偿所愿,晚是晚了点,总比之前好多了。

        这时,远方隐隐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

        “大理寺衙署失火啦——”

        “快来救火啊——”

        呼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渐渐的整个风波狱的囚犯都骚动起来。

        “有人放火啦,完了完了,我们要被烧死在这里啦……”

        “我不想变成烤猪啊,来人啊,快放我们出去……”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厄鬼看了唐啸月一眼,发出一声诡笑声:“我听说,但凡大理寺衙署着火之时,十有八九是有人想劫狱。看来那个小丫头沉不住气了,你猜她今日会不会得手呢?”

        他毫不在意门外的喧腾鼎沸,反而搬了张凳子,在牢门之前施施然坐下。

        唐啸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韩禹玄如此自信满满,显然是早有准备,分明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韩禹玄留在此处看守自己,外面肯定有更多高手。

        很快,便听到外面传来兵器交击声,乒乒乓乓响个不停,夹杂着几声若隐若现的琵琶声,似乎是陆瑶姬已经到了外面。

        不行,不管外面来的人是不是卓小星,他得想个办法告诉外面的人不要闯进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大喊一嗓子叫外面的不要进来。既然外面的喧闹声可以传进来,说明这风波狱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自己的声音自然可以传出去。

        却听到厄鬼阴恻恻地道:“唐大侠想喊大可以一试,不过你猜猜看那小丫头听到声音之后,发现唐大侠果然在这里,会不会自投罗网呢?”

        唐啸月瞬间愣住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巨响像是有什么人用一根棍子敲击地面,只是那股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大地也开始颤抖。

        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佛号:“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两位请回吧——”

        唐啸月满脸骇然,失声道:“竟然是他!没想到连昔日无量寺第一武僧也会臣服于慕容傲这个狗贼,这怎么可能?”

        七月三十日。

        稷都,大理寺。

        火势不知从何处而起,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整个大理寺便沦为一片火海。有人高声叫着“失火了”,整条街道的人都醒过来,不断有人从衙署附近的房子冲出来救火,更多的人乱做一团。

        李放、卓小星、关河白三人身着普通北梁狱卒的衣服在火场中穿行,很快就接近了位于大理寺西北的风波狱。现场人人慌乱,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场火自然是他们放的。这一天是月晦之日,再加上天阴,连星光也隐于云层之下,入夜之后,伸手不见五指,正是行动的绝佳时机。而且这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乃是官员休沐之日,大理寺衙署白日里本就没人,在夜晚更是一片死寂。

        衙署中家具多为木制,堆叠公文竹简众多,一旦失火,官兵们多半急于抢救衙署的公文财物,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浑水摸鱼。

        三人很快就摸到风波狱门口。

        “什么人?”守门的狱卒看三人面容全然陌生,惊觉不对,但是还未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被放倒。

        三人正打算冲进去,忽然周围吹起一阵大风,风声席卷火焰直直向西面扑来。

        “不妙——”卓小星心道不好,可是依然晚了,风中卷着无数尘沙直袭她的双眼。接着有五个人各使着刀剑鞭锤围了上来。

        是终南五鬼。

        当初杨桀在青泥驿站好心放了他们一马,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稷都,继续为虎作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师父手下留情。卓小星心念一动,手下自然也毫不放松。当初在凉州之时终南五鬼便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又有何惧。折月刀刀光一闪,“惊鸿刀式”已破空而出,五人纷纷挂彩见红。

        魇鬼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大声叫道:“饶命饶命……不打了……不打了……”

        魃鬼道:“我早说了我们兄弟五人不是对手,还非要过来当炮灰。”

        魅鬼道:“我们要投降……”

        魍魉鬼哭丧着脸道:“天仙姑娘,不是我们兄弟要找你们的麻烦,我们都是被逼的呀……”

        疠鬼接着道:“冤有头债有主,姑奶奶你要找麻烦就找他——”

        五人一起转过身去,指着背后一道颀长的青色身影,异口同声道:“都是他指使的——”

        青衣人脸上头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看不出脸上神色,但是这副装扮卓小星再熟悉不过,正是已经打过数次交道的青龙圣使辛可。他此时又恢复了踩着高跷的威严装扮,不似侏儒那般滑稽灵活。

        青衣人声音低沉:“卓小星,竟陵王,又见面了——”

        他一开口便道破两人身份,卓小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此时,在大理寺衙署对面的一座小楼之内,一身锦衣华服的慕容青莲正站在窗边,他的面貌本来疏阔俊朗,可是此时看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邪凛之气。他望着对面的一片火海,低声道:“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敌人已经开始行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萼绿华,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一身紫衣的萼绿华像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回禀王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连出身无量寺的那位也已经同意出手,王爷只需在此等着好戏开场便行。”

        “听说陆瑶姬已经从西蜀回来了,伶仃夫人之事可有眉目?”

        萼绿华道:“陆瑶姬说她已经见过生死楼的主事安掌柜,安掌柜承认伶仃夫人确实曾是生死楼之人,但是对她与李放有何关系并不知情。”

        慕容青莲面上露出狰狞之色,道:“没想到李放如此命大,那么重的伤势竟然也没能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他胆敢亲身进入稷都,这次我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当初李放以身为饵将他的五万骑兵拖在淮阳一线,卓小星轻松解除兰陵之围,让李昶得以率兵退守广陵,使得他原本的计划功亏一篑,五万骑兵更是折损不少。本来此战如能杀死李放,损失也算可以接受,可是他偏偏没死,让他在淮阳的行动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回到稷都之后,慕容青莲受到父亲慕容傲的严厉斥责,更受到他的长兄、慕容傲嫡子慕容泽的攻讦。慕容泽在廷议之中直言慕容青莲出任淮北王半年以来,南攻毫无建树,反而连连败战,大损大梁国威,更指出他为卓天来的女儿卓小星所惑,不但没有将对方抓回稷都问罪,还对她处处留情,惹得慕容傲大怒。幸亏有闾丘明月从中斡旋,指出慕容青莲为北梁夺回龙渊剑,功过可以相抵,才勉强保住淮北王的位置。

        如今慕容傲年已老迈,依然大权在握,而朝中官员大多支持慕容泽。他虽然得到闾丘明月的支持,但毕竟资历尚浅、根基不稳。想要进一步掌握北梁大权,将来逐鹿天下,非得到慕容傲的亲口支持不可。

        如果他能一举拿住偷偷潜入稷都的李放,不管是死是活,都是大功一件,如此机会,又岂容错过。只是与李放在一起的,还有卓小星……

        “对了,吩咐我们的人,不可伤害卓小星。务必将她生擒,交到我的手上……”

        萼绿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很快便压了下去:“王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而且卓小星如今已是九品高手,想要不伤她的同时将她生擒,恐怕难度不小。”

        慕容青莲想了想道:“也罢,卓家人都是烈性,宁愿死也不会屈服。让他们动手小心点,不可伤及要害。”

        “是。”

        “等等。”慕容青莲又叫住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次是你得到李放与卓小星暗中潜入稷都的情报,我们才得以将计就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恐怕唐啸月真的能被他们救出,哼,如果任他李放在我稷都堂皇进出,我慕容青莲的颜面何存!这次行动若能成功,你当居首功,不知绿华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萼绿华一怔,抬起头看向慕容青莲:“我想要的王爷都会给我吗?”

        她一向冷傲的神色少有地露出几分温柔,那目光也渐渐有些烫人。

        慕容青莲与她的目光一触即分,低声道:“当然,只要不违反当初的约定。你想要什么,无有不可。”

        萼绿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想要的东西,王爷现在给不了。不过既然是当初的约定,我会等。终有一天我会向王爷证明,我萼绿华有这个价值——”

        她拉开门,退了出去。

        慕容青莲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长街之上。

        风波狱门口。

        青龙圣使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在他身后,大理寺衙署的黑暗之中忽然走出了不少江湖人,这些人或持刀剑,或持棍棒,个个身上有纹身刺青,人人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卓小星一一看过,倒是一个也不认识。

        这些人摆成一个半圆,将两人围住——却并未围满,反而在右边留出大约一半的缺口。

        这时一道轻盈的声音落下:“既然黑-道的朋友都来了,那也该轮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向王爷展现归顺之心了。”

        陆瑶姬竟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顶的檐角之上,她手持琵琶,轻轻一弹,清脆的弦音流泄,接着整个人如飞天曼舞,飘然落在右边的空地上。

        在她的身后,同样出现了一拨江湖人。这些人的衣着看起来比左边的要体面周正许多,衣服或者兵器上多半刻印着家族或者门派的徽记,粗略看过去,华山派、泰山派、神刀门、海沙帮、天龙门等门派的弟子都位列其中,若是唐啸月在这里,多半还能认出两三个熟人。只是这波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明显是被胁迫而来。

        新到的这波江湖人恰好堵住了前一波人留下的缺口,将卓小星与李放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与此同时,一身紫衣的萼绿华也出现在广场中央的空地上,冷声道:“王爷下令,生擒卓小星。至于这位竟陵王嘛,格杀勿论——”

        李放面色冷沉,为了今天的行动,他已筹谋日久。根据关河白传来的情报,青龙圣使辛可、朱雀圣使陆瑶姬、萼绿华等人今晚都留守在太庙,风波狱本应防卫空虚。

        可是此刻萼绿华、辛可与陆瑶姬同时出现在这里,风波狱更是防卫森严,他们的行动显然早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这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场中的萼绿华,那日在太庙之中,他曾与萼绿华动手,难道是那时露出破绽?

        感应到他的目光,萼绿华微微一笑道:“想必竟陵王一定很疑惑上次在太庙何处出了差错,可惜你猜错了。那日之前,我已经知道你竟陵王潜入稷都,更猜到你的计划,不然我又为何会恰好在那个时候到太庙去呢。至于后续的人马调动,不过是将计就计,引你们自投罗网而已。”

        “你自以为可以利用龙渊剑转移我们的视线,趁机劫狱救出唐啸月。可是你却不知道,你的一切行动早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更想不到你后续得到的消息都是假消息吧——”

        李放遽然惊醒,他的寒眸扫向一旁的关河白:“想不到关舵主竟会出卖我们,为什么?”

        卓小星闻言一震,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他们在稷都城一向行动隐秘,除了关河白几乎未曾接触过其他人,而他们大部分的消息来源也都是这位鸣沙寨在稷都城的分舵主。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关舵主面冷心热,古道热肠,是我辈侠义中人,才将一切坦诚相告。关舵主何以背叛我——”

        她最后一句乃是提气而发,声音之大完全压过场内喧嚣之声,落在关河白耳中,更是震耳欲聋。

        关河白面色苍白、宛若死灰:“寨主,我……”

        作者有话说:

        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出自《礼记·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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