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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角色番外3:梁妄(1)


1梁妄

        我叫梁妄,妄想的妄。

        佛说,执着于不该执着的就是妄。

        妄,贯穿了我的一生。

        2梁掷

        在很久之前,我们家也算是个书香世家,我的太爷爷的爸爸是当过进士的,我的曾祖父是参与第一批高考的人,我的爷爷后来也是在大学里教书的。按理来说,就算我不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也该是个有见识的姑娘。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了我父亲梁掷的手里。

        爷爷只有我妈妈齐蓼一个女儿。

        为了让我妈妈有个归处,他让梁掷入赘到齐家。

        而这一举动,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

        爷爷死后,梁掷成了家里当家的。

        他一改早前谦虚好学的模样,在外面大肆赌钱。而我妈因为性子软弱,不敢反抗。她的退缩就让梁掷得寸进尺。到后来齐蓼怀孕梁掷就更加肆无忌惮,在外面花天酒地。

        梁掷赌性成瘾,最终输的家里连我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了。所以我只能读完小学就被迫在家。在家也好,我可以多照顾一下母亲。母亲在生我的时候血亏,之后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家里赚钱的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后来,我在镇子上给裁缝铺一个叫张思的裁缝打下手。

        3于国闽

        在我开始我的长工生涯的时候,我们这里出了一个高材生。

        一个可以去台湾读国立大学的学生。

        台湾,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个人就是于国闽。

        既然要出去,那肯定得置办点好的行头。

        消息传开的第三天,我就在店里见到了他。

        他身量很高,背挺得直直的,没有我爷爷他们惯有的“文人罗锅”。

        当他转头看向我时,我不禁被摄住了。

        他的眼睛微圆,眼尾上挑,可眼神却是纯澈的。

        这让他看起来肆意却又不会带有距离感。

        这惊鸿一瞥在我心里翻滚成了巨浪波涛。

        他要买一身西服用于平时上学社交的时候穿,于是我就给张思做记录。

        他随着张思的动作左右转动,偶尔会经过我的身旁。

        他看见我记录的本子,忽然问我:“你专门练过字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上完学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

        他叹道可惜,说我看起来像是专门训练过一样。

        我随口回道家里以前都是读书的。

        我记录好数据,就离开了。没有注意他看我的眼神。

        他与裁缝沟通了时间以后没有立刻走,而是来到我身边郑重地介绍了他的名字。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要和我交换姓名。

        但出于私心,我还是告诉了他。

        “我叫梁妄。妄想的妄。”

        新衣服要在三天后才能拿,而这三天里于国闽就一直上门“监督”。

        所谓监督也只是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喝喝茶看着书,我没事情的时候他就带我一起看书。要是遇上我不认识的字他就教我。我要接待客人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继续看书,等我忙完他再来和我分享他刚看的有意思的片段。而等我在裁缝店下班了,他就会陪着我回家。

        但可能白天说的话太多了,夜晚回家我反倒不怎么说话。而他也并没有主动找我搭话。

        今天和往常一样,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接下来他会送我到家门口的巷子,而我告别离开。

        我隐隐有感觉他对我有意思,可是我们才刚刚认识啊?

        在快要到巷子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

        路灯下,他看着我的眼神柔和又清澈。

        在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虽说他鼻梁高挺,鼻翼狭窄,可那鼻尖上的痣却中和了这份凛冽。他接人待物总是有着三分笑意,说话时看向你的眸子会给人一种他会通过眼睛和你对话的错觉。

        我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我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觉得他似乎可以看穿我的心。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相对而立。

        夜晚天气渐渐变凉,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变快了一些。

        今天白天有点热,我就穿的稍微薄了一些。而这就使得我在这次无声的对抗中略占下风。

        可我不在乎和他对抗,我不明白他既不想我表露心意,还要留住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心下烦躁,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

        可能我想回家的意思太明显了,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明天我就要取我的衣服了,我们以后……”

        “如果你还需要,自然是可以再来我们店里的,您要是觉得我还不错,我很乐意为您服务。”我条件反射的接上了。

        “不,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没说完又被人打断了。

        4最小号和最大码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妈上周就这么和我说的。”

        “……强子哥,你放心,我肯定把钱给你还上……”

        我听着声音意识到是我那个赌鬼爹。怕他们牵连到我妈,匆匆告别就要往家走。

        可是我刚走就被他拉住了,他示意我看巷口的角落。

        我们所在这条路和巷口相接拐角是一处视线盲区,而此时黑漆漆的墙角处却有着几抹晃动的影子。

        我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在我家里闹,他们爱怎么打都行。

        “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是觉得不正常,才挡着你不让你回家的。”他在这一瞬没有了平日里的洒脱和自在,语气里多了几分局促,“我也是看了一会才发现有问题的。你要是冷了我把我外套脱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脱他的西装。我连忙制止了。

        “我马上就到家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的,你们女孩子身体娇贵,多穿点对你们有好处。”说着,他就把外套给我穿上了。

        他弯下腰给我仔细把西装外套扣上扣子。我这个时候个子还没有很高,穿他的衣服就好像最小号的人形模特穿着最大码的衣服。

        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

        而这个时候角落里的斗殴也结束了。

        他把我送过那片,一直送到我家门口不远处才停住脚步。

        “我就送到这儿,你快走吧。”

        “你这个衣服……”我尴尬了一路,现在只想把衣服还给他。

        他摁住我要解扣子的手,神色认真的摇摇头。

        “刚穿暖和,一热一冷会发烧。”

        我看着他专注的眼神,第一次没有回避的在他的眼里扬起了笑容。

        “谢谢。”

        5“你,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店里取衣服。

        此时店里只有我和他,我转身去了工作坊找他的衣服。

        我手里折叠着他的新衣,是一身白色的带有丝绸质地的西装。

        我抚平他衣领上细微的褶皱,想到昨晚。

        正是因为他昨天留给我的西装,我今天才要特意早早出门。

        谁能想到他也来得这么早。

        其实我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以后面对他就有一点不知所措,

        明明在昨天之前我还是坚定的不愿意和他不清不楚的。

        “不清不楚”四个字刚在脑海里出现,我就生了气。

        由于梁掷的关系,我极度厌恶感情暧昧不清的人。

        我生了气,把西装敷衍的折好就放进来布袋里走出了工作坊。

        “给你,于先生。”

        我把布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就去了收银台前。

        “如果您还有需要,欢迎您下次再来。”

        我全程低头,一眼也没看过他。

        于国闽一直没走。

        他就坐在招待客人的椅子上,手不停的摸着布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看见他就烦,之前觉得的温柔现在看来都变成了优柔寡断。

        不想和我在一起,干嘛给我外套?

        “啪”,我把铅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把不远处正在画图的张思吓了个激灵。

        而我斜对面的于国闽则抬眼看向我。

        “你,出来。”

        我终于忍不住,要和他说个清楚。

        6如果是他

        我俩站在到处都是摆摊的在吆喝自己的货物的街道上。

        我们两个暗自较劲,谁也没和谁说话的反倒成了其中的另类。

        我看见有的人认出我和他了,一时之间觉得有点羞涩,又有点难堪。

        羞涩是我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方式猜测关系,难堪则是我会被猜测和别人有关系。

        可我还是不想自己主动问他,这样就显得我好像对他有什么企图一样。

        我只是,不想和他这样不清不楚的相处下去了。

        他好像读懂了我的欲言又止,在我一颗心从平稳无波变得惴惴不安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梁姑娘。”他出声唤我。

        我一直都挺喜欢他的嗓音的,听起来像是夏日喝到的气泡水,又像是冬日咕嘟冒泡的白开水。

        让我听到就觉得清醒又沸腾。

        “梁姑娘,我下周就要去台湾了。”

        心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气泡水瞬间从清凉止咳变成了辛辣刺鼻。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往常一样看着我,温和又平静。

        “你既然这么快要走,那为什么你这两天来找我送我回家?为什么要在昨天给我披衣服?”我大声质问道,“我是招你惹你了吗,让你这么糟践我?”

        我忽然觉得很难堪,蹲在街上就想抱头痛哭。

        一直没有动作的人此刻却把我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很唐突。如果我早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会早早的就来找你。”

        “如果梁姑娘愿意,我愿意在台湾回来以后就向你们家提亲。”

        这一声铿锵有力,我仿佛觉得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我茫然地抬起头,发现他们真的都在一旁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们。

        但是于国闽好像没有看见那些炽热的目光,还是那样认真的等待着我的回应。

        他甚至又重复了一遍:

        “你愿意的话,我回来就娶你。在场的父老乡亲都可以为咱俩作见证。”

        他神色自然又坦荡,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让人震惊。

        我看着他周围人为我们欢呼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我看着他静静等待着我的干净眼眸,我忽然想起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一抹的惊鸿一瞥从当初的惊涛骇浪变成了我心底最美的风景。

        如果是他,

        结婚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7彩虹下的吻

        轰动的求婚事件渐渐过去,我们的生活也重归平淡。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都来裁缝铺看我。张思打趣我,说我是拿着他的工钱来这里谈恋爱。

        我其实也有一点点害羞,觉得我们有点没有隐私。

        于是我提议让张思给我休假一天。

        最近几天因为于国闽总来的缘故,裁缝铺的生意也变好了。所以看在于国闽的面子上他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恰好明天就是情人节,我约他早起一起去爬山。

        在离我们几里地远的地方有一座据说很灵的山,心诚的人在彩虹下许的愿会被实现。

        我想去试一试。

        第二天一早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在我家巷子口等我。

        我要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后座。他无奈地对我笑,说这是他能借到的最好的车了。

        于是我只能坐他前面,手里抱着他的西装外套。

        我看着他有力的臂膀横在我面前,藏在衬衫下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纷纷展露。

        我入目所及都是他,呼吸之间也都带有属于他的气息。我感觉自己所处的空气都带有“于国闽”的名字,所以才能让我脑海里,眼睛里,哪哪都是他。

        可能是因为是和他一起,这一路上我都特别的兴奋。但我害怕这样的兴奋会让我变得不淑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所以我只能按捺住我内心的激动,装作羞涩的对他点头,摇头。试图只用动作来表达我的想法,避免让他从声音里察觉到我的欣喜。

        很快我们就到了那座山。

        它看起来一点也不高,没有传说中的耸入云霄,也一点没有神秘感。

        但是这不妨碍我想对它许愿,

        从此以后,求天,求地,求我的爱人平安。

        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聊了很多事情。

        我是一个和大众女孩口味相反的人。比如:我看小说不喜欢看文学的,而喜欢看言情的。在这一点上,我妈她就老说我,说我离经叛道,说我只顾着爱情。爱情怎么了,正所谓“爱情价更高”,我就喜欢爱情。再比如,学写字不学簪花小楷,而学草书颜体。我喜欢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

        而这些他都喜欢。

        我兴奋的和他分享我喜欢的书籍,如果有他没听过的我就会给他讲文章的内容,如果他知道我就会和他聊我关于那个文章的见解。

        我惊奇的发现,我们很多想法都是一致的。

        这让我更加兴奋了,我从来没遇见过和我相似度这么高的人。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大雨。他和我说一会肯定有彩虹。

        我心里高兴,有彩虹就意味着我的愿望可能会实现。

        真是好消息。

        可是这个雨真的是太大了,我实在是抵抗不住。

        还好他穿着西装。

        他把西装外套举过我俩头顶,弯着腰把我搂在他的遮盖范围之内。我透过细微的雨水看着我身旁这个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

        我觉得,就是他了。

        我们在不断避雨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让我们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我俩的衣服都得湿透了。我今天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裙,湿一些也没有那么尴尬。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色衬衫下面是一条褐色西装裤。

        淋湿后的他看起来性感又俊美。湿淋淋的头发搭在他的鬓角,为他本来温和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野性。

        这样的他看起来更让我心动无比。

        他看向我的眼神深邃又迷人,就像一匹浩瀚无垠的大海,而我只是其中孤零零漂流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溺毙在其中。

        我们又等了一会,等到我忍不住跳起来取暖的时候,雨停了。

        可这个时候我已经冷得走不动道。他把我抱在怀里,不停地搓我的后背为我取暖。他的怀里宽大炙热,我缩在他的怀里,就像那只孤苦无依的小舟终于找到了可以接纳它的大船。

        好不容易我有了体力上山,已经是快要中午的时间了。

        我们抓紧时间登顶,在中午十二点的那一刻,我对着彩虹许下了我的愿望:

        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许好愿,看见了正在注视我的他。

        我们四目对视,不知道是谁先凑近的谁,总之我们在彩虹下拥抱,接吻。

        我多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啊。

        下山后,我们都先回家整理了自己一番。

        我看见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坦白说也很好看,可是,我更喜欢他穿白色的。

        因为结婚新郎都穿白色的。

        如果我也穿白色裙子,那么我就默认我们办过婚礼了。

        虽然他和我讲回来娶我,可是如果他食言了呢?

        如果台湾有了很好看,和他志趣更符的呢?

        我不敢想了。

        我让他教我写字,虽然我会写,但我觉得他的字更好看。他教我写了“香兰”,说是只有台湾才会有的花。

        我和他说让他见了以后带给我,我也想看看。

        他答应了我。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香兰长什么样,我只在乎他会不会在乎我。

        那时候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他,可是我并不知道喜欢不能当成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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