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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一代倾城逐浪花


明亮的阳光让人想要流泪,黛玉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澜,缓步地走出王夫人的院子。

        探春却紧赶上来,微笑着叹道:“二哥哥真象个孩子!”

        黛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摇头道:“他不过是个傻子!”

        探春默然,又笑道:“多亏林姐姐点醒了他,老太太那里也可放心了。”

        果然,贾母听得探春说黛玉三言两语便劝好了宝玉,心下又是感叹又是欢喜,忙就要亲自去看。

        黛玉因笑道:“老太太若还不放心,就叫三妹妹再去瞧着就是了,这会子若去了,只怕太太心里不自在!”

        贾母才一颗心只为宝玉着急,这时方想起才刚黛玉所受的委屈,此时看着黛玉清瘦的面容,心中一阵愧疚,忙好言安慰黛玉。

        一时听得外头婆子道:“老太太,大太太、琏二奶奶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果然凤姐扶着刑夫人走进来,请了安,凤姐因笑道:“今儿大太太那边预备下了极好的席面,又请了一个极好的戏班子,来请老祖宗赏光带着孙子孙女们一起来热闹热闹!”凤姐已交了帐回大太太那边了,略施了点子手腕,花了点心思便哄的刑夫人很是欢喜。

        贾母因笑道:“好,好,如今正觉着乏闷呢!林丫头也去!把探丫头她们也叫上!别管宝玉了,由他老子娘管去!”说着便让小丫头子去请姑娘们。

        黛玉原不想去,转念之间便也就听了贾母的话。

        这大节下的,宝玉这么一胡闹折腾,王夫人早将黛玉恨到牙疼,偏又不能在贾母面前流露分毫,还要热热闹闹的忙着应酬亲朋世交们,探春探春、李纨两个纵十分小心辛苦的帮着,仍是难以周全,王夫人很是不省心。这边厢只得忙忙地告戒了自己院中仆妇人等,对早上的事不许乱说一个字,又令袭人等仔细服侍宝玉。

        袭人等哪敢大意,宝玉在屋里躺了一天也就无事了,只整个人就象美玉蒙尘,再无一点神采,连话也少了。早晚依旧来给贾母请安,见到黛玉不但不再上前亲近,在王夫人跟前也只是恭恭敬敬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在自己屋中益发连袭人都疏远了。众人都讶异,只道是定了亲,果然长大了。

        这日,宝玉从贾珍处吃酒回来后就歪在床上发呆,袭人端了醒酒蜜糖水走进来,笑问:“珍大爷今儿请老太太、太太并姑娘们去吃酒,请了哪里的班子,唱了什么好戏?”

        宝玉叹了口气,恼道:“什么好戏!吵的人头疼!”

        袭人一面劝宝玉喝蜜糖水,一面笑道:“你素日专喜热闹的,偏这会子嫌吵起来。我们倒是想看呢,偏又没那个福份,听不全一出整戏。”

        宝玉推开糖水,皱眉道:“每回都是叫你去听的,回回你都说要照看屋子让旁人去。现在贤名儿有了,却又来抱怨了!”

        袭人面上一红,委屈地抱怨道:“好心劝你反受你寒碜,我一个奴才,做什么也不过是尽的本份,何曾有过博贤名的想头。二爷嫌奴才服侍的不好或是厌烦奴才,尽可回了太太老太太把奴才撵出去,犯不着几次三番的拿这贤名来伤人的心。”说着,泪珠儿直滚,看的宝玉心中更添了一层烦,急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烦了说错了话,你也不必往心里去。更再别提什么撵出去的话,真真我受不了你们的揉搓。若是你们果然都想走就都走罢,我也不拦着你们!横竖只我一个孤魂野鬼倒也自在干净!”

        袭人听着倒真的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呜咽道:“做奴才的哪敢挑爷的不是,不过是瞧着二爷这阵子心里头憋闷,想着劝二爷散心罢了。我们做奴才的别的也不能,难不成看着二爷委屈怄在心里也不想法分解。果真那么着,成了什么人了!”

        宝玉闻言抬头看了眼袭人,不由点头叹道:“我的心事,也只有你还能体贴出几分。”种种往事从脑中闪过,揪的宝玉心一阵一阵的痛。

        袭人哽咽道:“我知道二爷的心里还放不下她。只如今已经这样了,二爷还想怎么样呢,也该放开心些。总这么闹下去,不但于事无补,传到宝姑娘耳里,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宝玉失神的坐着,慢慢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啊,一切都已成定局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宝玉越想越觉寡然失落,对一切都失了兴致,连湘云成婚也未去。

        这日,王夫人正在贾母跟前商量着元宵灯节的事体,就有礼部来人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前夕瑞雪新霁,香梅吐蕊,远观近赏,犹未称兴。如斯佳景,讵忍辜负。适值新春,上元佳节,是以邀京城名门闺秀,于御花园赏雪观梅,特召前巡盐御史苏州林海之女明日卯时入宫,不可迟误。钦此!

        圣旨一下,合府震动,但不知为何圣上竟想起住在贾府的林姑娘来的。

        刑王二位夫人及凤姐李纨等听到圣旨后,早跑到贾母房中来,热热闹闹地向贾母黛玉道喜,唧唧喳喳的问东问西。

        黛玉听得圣旨早已懵了,被众人或兴奋或羡慕地围着道贺,不知怎的心中竟厌烦起来,因拧着帕子走到贾母跟前嗔道:“老太太,无缘无故的到那里赏什么梅!就说我病的起不来了,不能去!”

        众人道她害羞娇情,忙笑道:“真真还是孩子脾气!这可是违抗圣旨、欺君两重大罪呢!如何使得!”

        凤姐也笑道:“好妹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倒想去宫里逛逛呢,可惜没那好造化!”

        黛玉嗤鼻道:“什么造化,你稀罕你就去好了!”

        贾母却满是期待的劝道:“这是圣旨,可是由不得你想不想的!如今还是先弄明白赏什么梅要紧。”说着对王夫人道:“你去着人到宫里打听打听,再请老爷过来!”

        王夫人忙领命去安排,探春和李纨自然也紧跟着去了。

        其余女眷听说贾政要来,便也都各自散了。

        贾政自上回宝黛二人的事之后,一直觉得对不住贾母,此时见贾母叫来问话,便忙小心翼翼的对贾母道:“老太太别着急!这于外甥女儿应是好事呢!”

        贾母拧着眉头看着躬身站在跟前的贾政,平了平心气,方叹道:“你倒是沉的住气,究竟这里头是什么事,还不快坐下来说!”

        贾政恭敬的坐下了,清了清嗓子方笑道:“这圣旨上说的赏梅,不过是对外的幌子,实则是为着几位皇子选妃呢!”

        贾母‘哦’的一声,讶道:“哪几个皇子?”

        贾政忙笑道:“至少三个呢,一个是大皇子永正王,三年前跟着大将军驻守北疆,年前才回京!”

        贾母拧着眉头道:“我怎么记着永正王不是已经大婚过了么?”

        贾政也皱眉叹道:“是啊!永正王英武不凡屡立战功,只可惜于家眷子嗣上颇不顺,两年间娇妻幼子连接着去世了!”

        贾母不由的轻叹了口气,问:“还有两个是谁?”

        贾政忙道:“还有一位是三皇子永泰王!今年十九了,还没成婚呢!”

        贾母忙问:“哪位娘娘生的?”

        贾政忙道:“是先孝慈皇后所生的!”

        贾母“哦”了一声,问道:“可是从苏州带回一个花魁的那个?”

        贾政面上有点不自在,点头嗯了一声。

        贾母又叹道:“这也罢了!还有一位皇子是谁?”

        贾政忙道:“还有一位是齐妃娘娘所生的四皇子永宁王!今年十七!”

        想到齐妃是忠顺王妃的表妹,贾母不由的又叹了口气,因又问了明儿谁送黛玉入宫等相关事体,便挥手让贾政去了。

        待贾政走后,贾母私下里倒是好一番思量:圣旨难违,况终究黛玉也是要嫁人的,黛玉若真被选中,不拘哪个便是非比寻常的富贵了,于贾家好歹也能多层依傍。眼下贾母最担心的就是怕黛玉只身入宫,连元春都道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知道会节外生枝,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贾母左思右想,虽吃不透黛玉参加此次选妃是福是祸,只得亲自命了紫鹃等替黛玉收拾准备好了,这一宿睡在自己屋里,细细地将宫里的规矩及自己知道的人事都告诉了黛玉,临睡前,又郑重的交待道:“尽人事,听天命!你原是极聪明剔透的,不管怎么着,都要记得不能失了你的身份,要争气!”。

        黛玉虽点头应下,到底心事浮沉,辗转难眠,也不知何时睡着的,待醒来时,但见屋内烛光荧然,紫鹃鸳鸯等早已起来了。

        见黛玉醒来要起身,鸳鸯忙小心的举了灯烛,借着光仔细的朝黛玉面上瞧了瞧,轻声笑道:“还早呢,姑娘且再眯会子养养精神。”

        黛玉依言又闭上眼睛,只如何睡得着,不过是茫然地听着屋内紫鹃鸳鸯两人轻手轻脚忙碌时悉悉嗦嗦的声音。

        又听见贾母低沉的嘱咐两人事情,又一会子,便听到紫鹃在耳边轻声唤道:“姑娘,可以起身了。”

        黛玉便睁开眼睛,对紫鹃笑了笑。

        贾母半躺在床上,看着紫鹃等服侍着黛玉梳洗穿戴。

        先是穿上贴身小袄,再梳好头发,然后喝了碗燕窝粥,净面后,方才戴上了簪环珠钏,微微上了点胭脂,而后才穿上外头的长袄。

        贾母看黛玉打扮好了,仍不放心,又将黛玉叫到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又道:“林丫头,这么穿戴着去了恁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只是你得记住了,不能总这么皱着眉,到了皇宫里头,咱就都是奴才丫头了!”

        黛玉只得无奈的笑了笑,道:“是!老太太的话,玉儿记着呢。”

        贾母欣慰道:“嗯,记着就好!到了宫里,遇着什么事都要沉住气!什么也别往心里去,别逾了礼制,横竖撑下这一天便就回来了!”

        黛玉认真的听着,心里头总是有些郁结,那才展开的眉头不禁又蹙了起来。

        鸳鸯因笑道:“老太太这些话都说了几遍了,林姑娘怕都听出茧子来了!再这么说下去,原不紧张的也要怕起来了!老太太且放宽心,林姑娘最是聪明伶俐的,此番到宫里自然是会替老太太争脸呢!老太太只管安心在家里等好消息吧!”

        贾母点头笑道:“可是我人老嘴碎了!林丫头虽千伶百俐的,到底一个人去总叫人舍不得!直恨不能跟了去!”

        黛玉心中一热,因坐到贾母床前,笑道:“老太太放心,那宫里又没有吃人的老虎,玉儿记着老太太的话,不错了礼制便不怕了,定能好好儿的回来的。”

        贾母也笑着拉了黛玉的手一叠声的说好。

        一时,外头丫头报王夫人来了,昨儿贾政亲自交待了,要王夫人亲自送黛玉。

        王夫人进来给贾母行礼时,贾母自然免不了又正色嘱咐了几句。

        王夫人低头一一的听着,末了方说,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贾母点点头,又命黛玉喝了碗红枣姜汤,方命王夫人好生送了黛玉去。

        到了外头,天仍是黑黢黢的,寒气扑面,紫鹃忙替黛玉把斗蓬紧了紧。

        黛玉与王夫人同乘一辆车,这一阵,黛玉与王夫人彼此益发的冷淡而疏远了,不过是大面场上过得去罢了。

        此时同在一辆车上,王夫人只是正襟危坐,看似面无表情,那嘴角总叼着一丝轻笑,偶尔扫过来的眼神,也带着些厌弃之色。黛玉初还觉得心中着恼,便只是低头不理,后来心中竟忽然平静了,不自觉的笑了笑,便半倚在靠垫上闭目养神。

        王夫人瞥见黛玉竟很是自得的笑了,心中便忿然了,却又不能怎样,只得压住内火,也学着黛玉闭上了眼睛,心内盘算着黛玉这回能有怎样的造化。

        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下了,赶车的仆妇回答完宫门守卫的盘问,便打起车帘扶黛玉下车,王夫人也下了车,不过勉强着关嘱几句罢了。

        此时天仍才方朦朦亮,殿宇上的硫璃瓦上凝积了厚厚的寒霜,冷咧的寒气四下袭来,冻的人打激灵。饶是穿着昨夜贾母新拿出来的天鹅绒斗蓬,黛玉小小的鼻尖仍已冻的冰冷通红。

        早有引路太监领着往宫墙里,换过小轿,穿过重重城墙,路过层层殿宇,方来至一处宫殿。引路太监尖声尖气叫道:“林姑娘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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