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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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把钱存到这张卡里，谢谢。”
于银行的窗口前，祭天逆之如此说到。
窗口的另一边，工作人员专注地操作着眼前的机器。
距上次的事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至于随后的那起案件，她最终以不才为由推脱了。委托人忿恨地扔下了句“假清高”也就算完事。
身处高位不得罪一些人终究是不可能的，因此祭天逆之也就默默忍下了。
“请拿好您的磁卡。”
工作人员将磁卡递还回去后，祭天逆之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她坐上了自己的车，并开到了文和祭家所在的小区。
在文失踪之后，她的父母便搬到了这里。
这是因为她们想要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女儿能够回来。
祭天逆之曾在不久前拜访过两位老人。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安慰两位痛失独女的老人。
也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
到达目的地后，祭天逆之将车停在路边，戴上口罩后，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一只纸箱。
这正是悠的标本。
同时也是文最后的作品。
就在昨天，她通过多方打听之后，找到了它的买主，并用重金将其买下。
她知道祭现在一定需要它。
于文家的门口，祭天逆之放下了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
并在祭家的门口放下了悠的标本。
你做得太多了……
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到。
她不需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话，她也根本不需要知道。
她只需要知道，这正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最初为了替祭湮灭证据而首次纵容杀戮，再到现在动用人脉关系追回那个标本。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已不仅仅是出于对那个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少女的同情了。
在那场由她亲自引燃的火灾中，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逃出去。但她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相当冷静，甚至到了一种漠然的地步。
一昧的杀戮并不能改变现状，虔诚的忏悔才能得到救赎。
她深知这点，所以会在引燃火苗前通知无辜群众尽早撤离。
并在火势逐渐蔓延时选择留在火场，对人群进行疏散。
如果真的逃不出去，就选择放弃，留在火场，以此忏悔自己所引发的杀戮。
那时的她相当清醒。
所幸，所有人都成功撤离。
上天，终究还是公平的。
最终葬身火海的只有那些因过分沉溺于酒精及世俗的阿谀奉承，而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并由此错过了逃出去的时机。
他们的妻室儿女，乃至每一个能在他们身边久留的人，都不过是依附在他们身上的猢狲。
树倒猢狲散，他们最终的下场只能被人遗忘。
并以比那些曾被他们践踏的底层人民更为卑微至低贱的方式化作尘埃。
这些人只是罪有应得，我所做的事不过是为这座城市重获新生。
她一直如此告诉自己。
直到，那一天在火灾中葬身的高管头七的时候。
她在饭店的旧址上看见了，某位高管的父母——一对白发苍苍且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们客气地拨开人群，并在众人的嘲讽与嫌弃中为逝者鲜花。
老泪纵横......
无法保持平静的她推开人群，俯身扶起两位跪地痛哭的老人......
并在众人的质疑与惊奇中，以勉强保持平和的语调如此安慰道：
"逝者已逝，请二老节哀吧。”
她知道行事过于高调对忝居高位的自己并未有益，但她必须这么做。
这正是，她赎罪的第一步......
最后，她已悲剧幸存者的身份请两位老人吃了顿午饭。
并用自己的轿车从二老去火车站。
他们此次进城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悼念自己的儿子。
毕竟，那位高管的正妻及他身边的女人瓜分了他的全部遗产，最终分给二老的所剩无几。
人性这种东西，往往这是如此令人心寒。
两位淳朴的老人，对祭天逆之的好意万般感谢。
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的，那些自己爱子儿时的轶事更是令她险些落泪。
左胸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知道，那是心脏的位置。
她在心痛......
在车站送别的时候，二老依依不舍地向她挥手作别。
一想到多年以前的他们或许也是如此告别自己的儿子，祭天逆之再次心痛。
她心虚地不敢抬头，迎上那对老人善良淳朴的笑容......
这一世，她注定将是个罪人......
她一直目送着二老佝偻的身影被挤入人潮中，再也看不见......
转身离去时，她依然潸然泪下......
就如同此时以颤抖的手指按下祭家门铃的她一般......
论世间，谁不曾善良呢？
可身处这个浊世，又有谁没被浊罪所玷污呢？
祭正是如此，文亦是如此，包括她和世间的所有贪官......
所有人,或许都是如此吧。
“祭天....”
从门镜中窥视门外情形的祭默默地于心底念出这个名字。
她在一片报道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那是片关于祭天逆之俯身安慰老人的报道，由一位并不知名的记者报导，因此很快被人遗忘。
在当今社会，正能量往往是无法广泛流传的。
等一下好吗?请你进来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依旧像上次一样，她想要留住对方，却只是向前方伸出了手......
终会见面的，她如此告诉自己。
这段时间，她一直坐在门前，痴想着或许自己的主人或是悠的灵魂能够回来。
就像今天一样。
外面，已经是什么时节，她完全不知道。
在这间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日月更替。
她无法借酒消愁，因为她的神经系统不像人类那般发达。
毕竟，她只是一具人偶。
只是她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甚至她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她的灵魂却始终沉睡着，只有在她的第一任主人及祭逝世时才得以苏醒。
在祭天逆之离开后，她想要起身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虚弱至无法站立的地步。
果然，长久不进食的确会造成体力下降呐。
似乎，又要进入下一次沉睡了。
索性，没有东西落在门外。
这次沉睡后又要多久才能醒来呢？
她这样想着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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