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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 造反的勾当


    一个穿着贼人衣裳的男子跑了过来,喊道:“我是百骑雷洪,别放箭!”

  有人拦截了他,验证身份后把他带了过来。

  “国公!”雷洪哭了起来,“下官想混进来,可贼人太多,下官就杀了一人,穿了他的衣裳混了进来。”

  “外面如何?”戴至德问道。

  雷洪说道:“先前英国公和卢国公等人带着家丁出现在皇城,随后集结冲杀,皇城前的贼人败退。”

  “英国公!”张文瑾搓搓脸,“大唐名帅!无愧这个名号!”

  “兵部侍郎吴奎早先带着人冲杀出皇城,在一个个坊门前召唤……”

  “坊民们出来作甚?”有人不以为然。

  雷洪看了那人一眼,“就在先前,皇城外的贼人被坊民们列阵冲杀,毫无还手之力,如今他们已经来了。”

  “杀叛贼,救太子!”

  外面突然高喊,声音乱糟糟的,人很多的气势。

  樊离沉声道:“是谁?”

  有人喊道:“是百姓!”

  陈句冷冷的道:“一次冲杀就能杀散了。”

  二人回头,就见丹凤门外一排排的百姓正在列阵。

  一个文人挥舞着横刀,声嘶力竭的喊道:“捅杀,弓箭手跟上,上啊!”

  来了!

  樊离心中一震,“不对。”

  他回头看着前方的贾平安,此战的前后在脑海中闪现。

  “他是故意让我等进宫!”

  陈句也反应过来了,“好个奸贼,杀出去!”

  樊离喊道:“杀出去!”

  可那些百姓却蜂拥而来。

  那个文人面色潮红在高喊,“战死的陛下重赏,受伤的宫中全管了,还有赏赐,家中的孩子优先进学堂……杀啊!”

  戴至德看着那个文人,赞道:“好一个悍勇有谋的读书人,谁认识?”

  包东吸吸鼻子,“是赵国公的友人,狄仁杰。”

  太子赞道:“有勇有谋,舅舅,此人可想出仕?”

  我就等你这句话啊!

  “我……”贾平安一脸不舍,“罢了,我怎能让怀英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反击吧。”贾平安淡淡吩咐。

  “出击!”

  守军开始反击。

  百姓的打发很高级,前面捅刺,后面的长枪手单膝跪着从前方同伴的身侧阴险的刺杀……后面的弓箭手一波波的轮换,不断倾泻着箭矢……

  李勣等人在外面发呆。

  “不用我等了?”

  一群群百姓涌了进去。

  狄仁杰就在宫门侧面站着,不住的叫喊。

  “上啊!死伤了宫中管,死了重赏,子孙陛下管。伤了治好为止,还有赏赐……我都想上了!”

  程知节皱眉,“这不是小贾的那个幕僚吗?”

  李勣点头,把马槊交给了身边的李尧,“原先很是愣头愣脑的一个年轻人,如今变得这般油滑。”

  “多半是小贾的熏陶。”程知节作了总结。

  “败了!”

  里面的贼人哪怕是死士,可面对无穷无尽的百姓攻势依旧跪了。

  “跪地不杀!”

  到处都是喊声。

  那些百姓杀的兴起,竟然冲着贾平安这边来了。

  “是太子!”

  有人喊了一嗓子,那些百姓止步。

  “赵国公也在呢!”

  李弘发现这些刚才凶神恶煞的百姓竟然露出了羞赧之色。

  戴至德问道:“你等为何来此?”

  一个年轻人说道:“来救太子。”

  剩下的没法问了,张文瑾低声道:“这个问题犯忌讳。”

  可太子却继续问道:“为何来救孤?”

  那个年轻人嘟囔着,边上那个中年男子大概是他的叔伯,拍了他一巴掌后,谄媚一笑。

  “陛下对咱们好呢!咱们都记得,若是让他们谋逆成功了,咱们还得过苦日子!”

  “竟然如此吗?”李弘沉思着。

  戴至德却眸色复杂的看着这些百姓,他知晓这是为何。

  “百姓为了自己的好日子愿意赴汤蹈火,老夫从未想过他们的力量有如此强大。”

  贾平安只是笑了笑。

  “剩下的残局我便不管了。”贾平安担心的事儿很多。

  戴至德问道:“那些人呢?”

  那几家人如何处置?

  “我去收拾了为首的几个,剩下的……沈丘在。”

  沈丘动手拿叛逆百无禁忌。

  ……

  “如何了?”

  王贵很是不满的道:“樊离号称有名将之姿,这般久了还没有消息?”

  赵信今日喝多了酒,打个酒嗝道:“那些人憋屈多年,弄不好进了宫中就会烧杀抢掠。”

  “只要拿住李弘就行。”

  独孤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当年宇文化及弑君,随后乱军洗劫,这是犒劳之意。古往今来都如此,不足为奇。”

  张麟举杯邀饮,可众人喝的太多了,都摇头拒绝。

  “来个人去看看。”王贵说道:“老夫总是有些担心。”

  “我去。”

  独孤纯起身,“独孤家落魄多年了,这都是拜李氏所赐,若是见到李弘,我也想问问他此刻如何想。”

  众人不禁都笑了。

  “快意恩仇,正当时也!”

  王贵大笑。

  楼下突然传来了喝问:“谁?”

  独孤纯走出了房间。

  “啊!”

  有人在惨叫,接着马蹄声突然而来。

  “是骑兵!”

  “谁?”

  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贵面色如常,摸出了一把短刃,“败了吗?老夫想想……樊离有名将之姿,谁能败他?李勣倒是能,不过李勣垂垂老矣,经不住折腾。程知节冢中枯骨……”

  他抬眸,“贾平安!”

  贾平安策马低头冲进了酒楼大堂。

  剩下两个侍卫手持横刀站在楼梯下面。

  贾平安下马过去。

  “杀了他!”

  独孤纯尖叫道。

  两个侍卫冲了过来。

  箭矢从门外飞来,一个侍卫中箭倒下。

  独孤纯瞪眼看着另一个侍卫。

  铛!

  他只听到了一声,接着侍卫缓缓跪下,贾平安走上了楼梯。

  一边拾级而上,一边问道:“你的名字。”

  “独孤纯!”

  “独孤氏的人?少见。”

  贾平安走上了楼梯,下面的侍卫这才倒下。

  独孤纯突然飞起一腿,被贾平安一拳撂倒。

  “他们何在?”

  不用贾平安问,房门开了。

  贾平安走了进去。

  四个人,王贵坐在上首,短刀就放在案几上。

  赵信跪坐在另一边,桌子上有一把割肉的小刀。

  杨旭义在叹息,张麟低着头,双手放在案几下……

  王贵含笑问道:“你何时发现了不对?”

  “你等手段是不错,但截杀车队却豪放了些,不过符合关陇门阀的手段,就是豪爽!”

  王贵叹道:“老夫当初不赞同截杀车队,要钱攻破了宫城还少吗?李勣等人家中的钱财,包括你家的钱财……多不胜数。可那些人却习惯了大手大脚,非得要截杀车队。”

  “我随即归来,我本以为你等会停止发动……”贾平安笑道:“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等心中的地位。”

  赵信说道:“可樊离今日两度杀入宫中,所谓名将不过如此!”

  包东和雷洪拎着独孤纯进来了。

  独孤纯绝望的喊道:“贱狗奴,终有一日让你一家男为奴,女为妓!”

  “我就怕他们不进宫,随后散的满长安都是,清剿会很麻烦。”贾平安闪电般的挥刀,用刀脊抽了独孤纯的脸颊一下。

  “你!”王贵愕然,“你是故意的?”

  “你觉着呢?”贾平安单脚踩在案几上,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娘的,还是最好的酒水。”

  王贵苦笑,“若是早知晓会败给你,我等提前几日发动也好……”

  呯!

  话音未落,看着最为软弱的杨旭义猛地掀了案几,案几夹杂着碗碟酒菜飞了过来。

  贾平安单脚提起案几,案几立了起来,正好挡住了袭来的酒菜碗碟。

  王贵拿起短刀合身而上,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眸中全是杀机,看着就像是一头老狼,“动手!”

  赵信掷出了手中的短刀,接着拿起碟子拍断,拿着半截碟子就冲了过来……

  一声大吼中,一直低头的张麟冲了起来,手中竟然是短铜锏。

  贾平安偏头避开飞来的短刀,铜锏已经快临身了。

  他举刀格挡,铛的一声,横刀明显不是铜锏的对手,贾平安及时收刀,一脚踢去。可张麟却不管不顾,当头就是一铜锏。

  贾平安再度格挡。

  这一次他的横刀被砸的差点脱手。

  “死!”

  张麟铜锏横扫,若是被扫中,贾平安的脖颈怕是会断掉一半。

  贾平安连退两步,随即挥刀。

  冲上来的赵信脖颈中刀,倒在地上挣扎着。

  随后铜锏再度而来,斜劈贾平安的肩头。

  贾平安双手持刀格挡,这一次他挡住了铜锏,随即双手持刀顺着铜锏下滑。

  铜锏有护手,可横刀太长,被护手挡住时贾平安借着格挡的反弹双手上举,横刀就这么戳了下去。

  张麟来了个铁板桥,避开了这一刀,贾平安一脚踹去。

  “啊!”

  张麟下身中了一脚,惨叫着倒下。

  王贵刚扑过来,贾平安避开他的短刀,反手一巴掌扇倒,就在张麟想爬起来时,横刀搁在了他的脖颈上。

  贾平安看着准备上来的杨旭义说道:“许久未曾动手,有些手生了。”

  杨旭义喊道:“耶耶和你拼了!”

  身后伸出一把横刀搁在了他的脖颈上。

  杨旭义缓缓回身,就见到军士们源源不断从窗外爬上来。

  张麟惨笑道:“成王败寇!”

  他猛地上挺身体。

  贾平安随手收刀,“拿下!”

  自尽未成功的张麟被拿下,赵信已经停止了挣扎,躺在血泊中,一双眸子无神的看着贾平安。

  王贵缓缓跪坐下去,喘息着,“是啊!成王败寇,可当年说好了,李家为帝,我等门阀荣华富贵。可李氏却变了,他们背叛了我们!他们该死!”

  他看着正在收刀的贾平安,微笑问道:“若是老夫给你荣华富贵,给你宰相之位,你可愿意投过来?”

  包东骂道:“贱狗奴,想构陷国公!”

  王贵的话传出去,贾平安就背了一口‘曾被关陇叛逆看中’的帽子。

  贾平安说道:“想借此来泄愤,让我以后身处麻烦之中?”

  王贵微笑,拿起筷子夹菜。

  贾平安说道:“你等口中的荣华富贵……贾家不差钱,若是说权力,长安官吏都知晓贾某整日游手好闲,兵部两个侍郎因为贾某经常溜之大吉而苦不堪言……至于贵,我为兵部尚书,更是封爵国公,已然到了人臣之巅,所以还要如何贵?”

  王贵刚想说话,贾平安说道:“你等当然也能造谣,说我想造反,可我造反作甚?我吃饱撑的去干这等累人之事,我特娘的活的这般快活,为何要造反?所以你这等污蔑只会让人耻笑。”

  他转身,身后王贵把筷子立在案几上,脑袋猛地往下……

  贾平安转身吩咐道:“但凡自尽的,回头家眷罪加一等!”

  筷子戳进了王贵的咽喉,他本是一脸释然,听到这话后嘴角溢出了鲜血。

  “他后悔了。”

  包东呸了王贵一口,“特娘的活该!”

  贾平安走出了酒楼,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说道:“这是何苦由来。”

  ……

  “你等坊正带着坊卒和丁壮轮番在坊中巡守,发现可疑人等一律拿下,随后交给金吾卫的人处置。”

  戴至德累的想吐血,安排好各个坊里的事儿后,接着还得统计这次谋逆造成的各种损失。

  “赵国公呢!?”

  张文瑾问道。

  曾相林干笑道:“赵国公……先前说是要修书。”

  ……

  众人沉默看向太子。

  太子也没法,捂额道:“舅舅就是这等性子,但凡是事多的时候他必然会回去修书。”

  贾平安出了平康坊,回去打探消息的徐小鱼回来了,“郎君,家中无恙,酒坊那边来了十余贼人,被那些人砍杀殆尽。”

  酒坊不但有兵部派去的军士看守,更是有那些因为各种缘故退役的军士在干活,十余贼人竟然敢去,真是自寻死路!

  “茶坊那边也来了几个贼人,后来发现后面的围墙外面有五具尸骸,一群人都说不是自己杀的,管事正在挠头呢!”

  他看到贾平安的嘴角微微翘起,就问道:“郎君可是知晓谁杀的?”

  贾平安说道:“兴许是被好人顺手杀了吧。”

  高阳府中堪称是戒备森严,钱二正在训话。

  “但凡贼人进来,杀了再说话,杀贼一人,公主赏赐一千钱,杀十人便是一万钱。”钱二背着手,朗声道:“到时都不要怕,跟着老夫杀敌,都听到了?”

  叩叩叩!

  有人敲门。

  钱二身体一颤。

  “可是贼人?”

  墙头上坐着的侍卫喊道:“快开门!”

  见他喜笑颜开,钱二骂道:“你阿耶来了?”

  侍卫了楞了一下,“是国公来了。”

  钱二一怔,“赶紧开门。”

  侧门开了一条缝隙,接着全数打开。

  贾平安带着一身血腥味走了进来。

  “见过国公。”

  “没事了。”贾平安问道:“公主和大郎如何?”

  钱二陪着他进去,“公主无事,先前还叫人出来传话,令人去查探国公的消息。”

  这娘们!

  “小郎君好着呢!说是和二尺在保护公主。”

  贾平安不禁莞尔。

  到了后院,二尺咆哮着冲过来,贾平安俯身揉揉它,抬头道:“我身上臭烘烘的,你们别过来。”

  可高阳和李朔却跑了过来。

  “阿耶,我好担心你!”

  历来很是淡定的李朔一番话让贾平安心中温暖之极。

  高阳皱眉,“太子可还好?”

  “好着呢!”贾平安说道:“先前我还让他出来看看厮杀,还好,嗅着血腥味没吐。”

  高阳说道:“我也没吐。”

  贾平安看看没事,随即离去。

  “阿娘,阿娘你去哪?”

  他前脚一走,高阳就捂着嘴往后面跑。

  李朔担心她就追。

  “别……”

  高阳忍不住了,蹲下来就吐。

  ……

  贾平安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了李勣等人。

  “多亏了诸位老帅。”

  李勣等人的突然出现,沉重打击了叛军的士气,随后堪称是秋风扫落叶。

  李勣含笑道:“你甚为稳重,老夫此后就放心了。”

  程知节冷笑道:“你可知晓贼人在皇城中埋了火油?”

  贾平安震惊问道:“在哪?”

  “就在存放户籍的库房外,老夫一进来就去寻库房,正好遇到有内应准备纵火。”

  程知节颇为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还得要再细心些啊!”

  贾平安惭愧拱手,“若是户籍被毁,那麻烦可就大了,天下各处还得重新核计……想想就头疼。”

  李勣突然笑骂道:“这是造反的勾当,你程知节自然熟稔,小贾哪里能知晓?”

  贾平安懵,“造反的勾当?”

  李勣点头,“烧毁了户籍后,若是皇室占据优势也很麻烦,没了户籍,无法重新核计,赋税和征募军士民夫都乱了,随即皇室自然就无法集聚钱粮大军。”

  程知节得意的道:“以前在瓦岗时,但凡攻陷一处别的都不要,先把户籍弄到手再说。户籍到手,什么都有。”

  大唐户籍里记录的很详细,而且还按照贫富和丁口定下了等级,照着这个你就能知晓谁家有钱,谁家丁口多……堪称是造反的利器。

  “程公高明,以后还请指点。”

  贾平安拱手,很是钦佩。

  程知节得意洋洋,“罢了,以后有不懂之处可去寻老夫为你解惑。”

  贾平安又送上了彩虹屁,随即回家。

  路上王老二问道:“郎君,我记得昨日你还安排了百骑的人去蹲守户籍仓库……”

  贾平安说道:“能让程公高兴一会儿也好。”

  他怎么会不知晓户籍资料的重要性?

  安史之乱后,大唐重新恢复江山,可赋税却乱了。为何?就是因为安史之乱中天下户籍损毁无数,加之战乱引发人口流离,导致许多没有登记的人口。后来就因为这个问题才引出了德宗时期的两税法。

  但看到程知节笑的和个孩子般的得意,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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