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欢迎回家（38）
顾细说话的声音有点严肃, 唐风一愣，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老板娘, 怎么了？”
顾细问她：“那你到底是想让明意吃呢？还是不想让明意吃呢？”
明明刚才做的时候, 唐风在旁边帮忙帮得最起劲。
唐风张了张嘴，憋了好半天, 才小声道：“那当然是要她吃。”
“对啊, ”顾细不理解，“你想让她吃,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像是不希望她吃？”
唐风哑口无言。
顾细叹了口气, 把握好这个度，点到为止, 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唐风拉住了她, 气弱道：“老板娘, 你跟我说说，那句话为什么不行, 我之前都是那么说的啊。”
唐风豁出去了。
这些天在餐馆工作, 她打从心底里羡慕顾细和孩子的关系, 顾昭有什么话都和顾细说，相处十分和谐，从来不会吵架, 这是她最想要的母子关系，可是明意从来不会和她交流生活中的事, 每次问, 都是只有一句“算了, 不说了”, 把她气个半死。
而且，就算不是亲生孩子的杜浩也对顾细很亲近，她看着都眼馋，明意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对她呢？
她不好意思问顾细，现在对方主动说到，那她当然想要知道个清楚。
“说句心里话，你真的愿意听？如果不愿意，我可以不说的。”顾细知道，有些父母不喜欢别人对他们指手划脚。她不会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做这些不讨喜的事情。勉强不会带来幸福，只会带来争吵。
“听。”
顾细再次事先声明，“可能有些话，会有点冒犯。”
唐风一咬牙，点头：“我还是想要听听。”
“好，”顾细心平气和拉人坐下，“唐姐，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你愿意听别人的意见。”
她先肯定了唐风的表现，说实话，她对此也很意外。她还以为唐风比较固执，说不定还会和她吵起来。
唐风皱起一张苦瓜脸，“我也是没办法啊。”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谁不希望和孩子亲亲热热呢？
说罢，她一抹脸，呼出口气：“你说吧，我能承受。”
顾细正色道：“唐姐，我也是第一次当父母，有些话不一定对，如果你想听的话，你就姑且听一听。”
唐风点头。
顾细看出，唐风是真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刚说了什么话？”顾细先指出问题所在。
唐风满脸迷茫，大脑有点运转不过来：“老板娘，我好像说了好多句吧，你说的是哪一句？”
顾细扶额。
该说唐风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所以，连唐风她自己都没把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估计以前在生活中不知说过多少类似的话，可是，她自己心大，说话只浅浅大脑，没有留下记忆，不代表孩子听了这话不在意啊。
“就刚刚那句，我给孩子们柠檬鸡爪，你怎么说来着？”顾细试图勾起她的回忆。
唐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哦！”年纪大了，真的记不住事。
她连忙解释，“我是说明意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吃，不是说小老板啊！”
“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可万一明意在场，听到这话，会怎么想？”
“我一直都这么说她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说的话很扫兴，”顾细保持耐心，“我猜，你一定经常这样做，比如你做好了菜，可是明意刚好有点事，来不及马上吃，说待会儿再吃，你心里不高兴，是不是等她过来的时候，就说，你还吃饭啊，诸如此类质问的话？”
唐风愣愣点头：“是啊，叫她吃，她又不吃，我不得说她一句啊。”
“那孩子有事啊，晚点吃是因为要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迟个十几分钟又有什么关系？”顾细清楚，唐风潜意识里是不希望孩子违背她，认为孩子在挑战她的权威。
“那什么事能有吃饭重要。”唐风知道顾细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嘴硬地嘟囔。
顾细继续问：“明意是不知饥饿的婴儿吗？她那么大个人了，她能不知道自己饿不饿吗？她饿了，自然会中断手里的事情去吃，如果她饿了还没去吃，那有可能是她还没饿，有可能是知道手头的事情比较重要，饭晚点吃也没关系。这是她自己权衡利弊做出的决定。”
唐风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一定有不在家的时候吧，你不在家，明意会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吗？”顾细提问道。
“那当然了，”唐风说，“她有时会自己做，有时会出去外面吃，不过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做。”
顾细摊手：“对啊，你不在的时候，没催她吃饭，她不也活得好好的？”
唐风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似乎才意识到，孩子离开了她，照样很好，而她在离开孩子后，才是那个处处不习惯的人。
“孩子已经长大了，她们有自己的独立意识。”顾细掰开了，揉碎了，讲道，“你每次说出一些话之后，明意肯定特别安静，低头不说话，做自己的事。”
唐风不想承认，但是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里。每次这样，她都会不舒服，然后说孩子闷葫芦，什么都憋在心里，之后，就是孩子飞快离开她身边。每到这个时候，她都很无力，
“那是因为你说出来的话，像一根刺，把孩子的心给扎了，但是你自己却不知道。久而久之，她的分享欲就被你这样给扎没了。”
“不就是几句话吗？”唐风叹了口气，孩子真是小题大做。她说孩子难道还不行了？
“可是一根根小刺扎进去，还越扎越深，就遍体鳞伤了。那些刺扎进去后，从外面看不见，但其实内里全是疼痛，一扯就痛，所以唯有不动，亦或者是全部□□，□□之后，就全是空洞了。”
顾细语调毫无变化，可唐风却觉得那样的场景有点恐怖。
“不动，是麻木，全部都动了，那就是爆发一场大的争吵，极有可能，双方以后都离得远远的，不再见面。”
唐风无法忍受自己以后都见不到明意，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顾细缓缓道：“唐姐，你不能要求孩子和你一样，你不在意的事，不代表孩子不在意，你喜欢的事，不代表孩子喜欢，你觉得很重要的事，孩子不一定觉得很重要。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不一样。”
“说得好。”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顾细疑惑是谁，回头一看，惊讶道：“唐老师！”
肖明扬的妈妈，也就是唐风的姐姐唐老师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外。
对方朝她笑笑，而后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对唐风道，“阿风，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要把孩子往外推，还是把孩子拉回来？”
唐风不吭声，嘴唇抿得紧紧的，低头沉思。
顾细拉开凳子，请唐老师坐下。
唐老师客气道谢，“小顾，真的多谢你肯和我妹妹说这番话。”
顾细摆摆手，“我也是做父母的，有感而发，当然，我也当得不好。”她和沈青松都认为，他们很需要提高，顾昭能如此配合他们，是他们的荣幸。
唐老师无奈道：“我之前比较忙，到今天才从外面回来。明扬都和我说了，谢谢你愿意让我妹妹在你这儿工作。”
“别别别，唐老师，这和明意这事没关系，唐姐能留在我这儿工作，完全是你情我愿的结果。”顾细继续清楚。
唐老师松了口气：‘’好，总之，都多谢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对面一眼，“她呀。”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
顾细说道：“您也别太担心，我看唐姐和明意还是有感情的。”
“再多的感情，我都担心被她给挥霍干净，”唐老师压低声音，“现在她愿意听你的话，我就只和你说，以前明意小时候，她更加变本加厉，就比如……”
唐老师看了看四周，指向厨房后面的大馒头，“明意用手掰馒头吃都不行，一定要用嘴咬，符合她心中的标准。”
“我看不过去，每到寒暑假，把明意接过来，我不说我会教得多好，但让孩子自在点总是没问题，明意小时候有一次在暑假接触到吉他，很喜欢，我就送她去课外班，我妹妹知道了，明明有钱也不想让她学，我看孩子哭得太惨了，心疼，和我妹说以后有特长可以当艺术生，分数低一点，这才同意，”
“后来明意也长大了，慢慢懂事了，懂得保护自己，我放心了点。她清楚她妈妈的性子，两人的矛盾这才少了点。没想到这次又闹开了。”
顾细想，明意现在的性格还这么开朗，估计得归功于唐老师以及肖明扬的相处，以及明意天生性格好。
“也不知道明意现在怎么样？”唐老师担忧，
那头，肖明扬也这么感慨了一句。
顾昭看向窗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柠檬鸡爪的袋子，问：“那我们比赛前能进去看她吗？”
“不能喔，明意说让我们比赛后联系她。”肖明扬道。
顾昭遗憾地看着柠檬鸡爪，幸好袋子里有冰袋，食物不会变质。
场馆外有很多人排队入场，顾昭几人自然也要。
杜浩踮起脚尖朝前面望了望，指着灯牌道：“她们手里都有灯牌，我们也弄一个吧。”
肖明扬来了兴致，朝四周看看：“好啊，要去哪里买？”
顾昭找了找，指着四周的帐篷：“不如我们去那些地方问问？”
杜浩迫不及待走过去，三个男生兴致勃勃地想要给妹妹/姐姐加油，经过了解后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选手的粉丝团后援会。
分发灯牌的人遗憾告诉他们：“你们来得太晚了，我们的东西早就发完了。”
那人多瞄了几眼这几个帅气的男生。
杜浩这个游戏迷怎么能容忍自己比不上别人的装备？没有，造也要造一个！
他看到桌上的白纸，计上心来，嘴甜道：“姐姐，那我能拿几张纸写几个字吗？”
女生努力压下扬起的嘴角，“拿吧。”
她在一旁，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是学生吗？”
杜浩忙着写字，没顾上抬头，礼貌道：“对啊，我读高一。”
女生：心碎了。行吧，就当是尊老爱幼了。
几人写好卡纸后，道谢离开，随着大流进入场馆，票是分区的，不过他们的票都在最前面，就算来得晚，位置也还不错。
周围都是人，大家都要站着，顾昭把心心念念的柠檬鸡爪放在了包包里。
杜浩给顾昭和肖明扬一人分了一张纸，“待会举着，知道吗？”
肖明扬分到的是“加油”，顾昭分到的是“姐姐”，杜浩自己拿的是“烟熏”，连起来就是“烟熏姐姐加油”。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场馆太热，周围太嘈杂，顾昭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但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杜浩挥挥手，大言不惭：“没问题，不奇怪！你拿的是姐姐，有问题吗？庄明意不是姐姐吗？”
顾昭点头：“是姐姐。”
杜浩又指着肖明扬手里的“加油”，“这有问题吗？你看别人的灯牌都写这两个字。”
顾昭抿抿唇，也是。
“对嘛，没问题，听我的，待会儿就使劲摇摆起来。”杜浩自信指挥道。
“明扬哥！”
正在和旁边几个女生聊得不亦乐乎的肖明扬不耐烦回头：“听到了！”
杜浩撇撇嘴，男人，就这德性！
幸好他和顾昭是未成年。
漫长的等待后，直播终于开始。
现场的气氛随即热起来，欢呼的热浪一下子点燃了顾昭，他不由也被现场气氛感染，跟着欢呼起来。他旁边的杜浩和肖明扬两个人，早就蹦起来喊破嗓子了！
选手不愧是百里挑一的，实力都非常好，庄明意是05号选手，抽到了后面出场。
等她上场时，顾昭和肖明扬、杜浩一样，卯足劲儿为她加油。
左边是一蹦一蹦的杜浩，右边是喊声震耳欲聋的肖明扬，顾昭稍微含蓄点，不停摇晃高举过头的卡片。
庄明意这次选的歌是摇滚歌曲，很燃，而大家似乎都被她点燃了。
一曲完毕，庄明意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来，明意，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庄明意举起话筒，她的烟熏妆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镜头里都很吸睛，上面还加了闪闪的亮片，像是星辰在黑夜中尽情绽放。
“大家好！”她高高举起手，热情打招呼，“我是05号选手庄明意，你们好吗——”
一个喊麦下来，回答她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
“庄明意！庄明意！庄明意！”
顾昭跟着喊，为庄明意加油。
主持人又说了两句，而后，镜头竟然转向他们这边，大屏幕上出现他们几人的身影。
“我们看到，现场有粉丝给你加油，不过他们的称呼比较特别，是烟熏姐姐加油。”
庄明意一早看到了几人，刚才唱歌时候还和他们招手来着，闻言笑得一脸灿烂，她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很酷，可笑起来的时候，却并不违和，反而有种特别的反差。
“我在想，我没有被拉去烟熏啊？”她这话给逗笑了。
顾昭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啊，是烟熏妆，不是烟熏！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杜浩心虚摸摸鼻子：“这样听起来比较顺耳。”烟熏姐姐最好听，多一个都不行！
“喊明意姐姐，看来我们的两个粉丝比较小，”顾昭和杜浩身上有明显的少年气，主持人看出来，调侃，“咱们的学生朋友也放假了。”
“哈哈哈，我很喜欢这个称呼，谢谢他们给我起了这个特别的昵称，大家好，我是烟熏姐姐庄明意！”庄明意调皮一笑，弯腰鞠躬，开心认下了这个称呼。脑中似被打通，她忽然对准备的原创曲子有了新的灵感。
这一刻，有无数人正守在电视机前看这个节目，而烟熏姐姐这个特别的称呼，也从这一刻开始，给无数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餐馆每逢直播的日子就推迟打烊，大家一起聚在餐馆看电视，还有食客留下来一起看，人多热闹嘛。
顾细一边低头操作手机给庄明意投票，一边笑道：“他们竟然还上电视了。”
“这不是小老板和浩子吗？”
有熟客认出来，相互讨论起来。
“这个烟熏姐姐唱得很不错啊，我也给她投一票。”
“是啊，唱得蛮好的。我看好她！”
很多普通观众其实就是这样，他不一定能记住选手是几号，选手叫什么名字，但是如果有个特征明显的外号，就会记住了。
就像菜市场，买菜的人不一定知道摊主的名字，但一说脸上有颗痘痘的卖菜的人，或者说是那个胖胖的卖猪肉的人，大家就会一下子反应过来。
顾细轻轻撞撞唐风的胳膊，挑眉：“唐姐，你看，很多人都喜欢明意。”所以，承认孩子很棒，表扬一句孩子，很难吗？
唐老师还没走，打算和唐风一起回去，她仰头看着电视上的庄明意，一边鼓掌一边笑道：“明意的唱功进步很多。”
“我觉得她唱是唱得最好的那一批。”顾细喜欢明意的风格，不羁又洒脱。
唐风一言不发，一直盯着电视。说她高兴吧，她又抿着唇，说她不高兴吧，她弯起的眼睛又透露了她的心情还不错。
和她的性格一样别扭。
顾细和唐老师对视一眼，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得看唐风自己。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直播现场。
庄明意下台，轮到下一个选手上来。
杜浩摆弄手机，他原本是想给庄明意投票的，一投完，手机突然收到很多条短信。
他看了几封，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扭头兴奋和顾昭道：“我们上电视了！我们也太酷了！”
班里的同学还有以前的朋友在电视看到他，知道他手机号的人都发了信息过来，都在称赞他太厉害了，竟然能去现场，还上了电视，还有人问能不能拿到选手签名。
顾昭摇动卡片的手一顿，哦，对哦，是这样，他们上电视了。
两个初次录制电视节目的菜鸟莫名激动。
顾昭在学校一向都很低调，父母常和他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但现在嘛，上电视哎，这种新鲜的体验还挺好玩的。
两人吧啦吧啦地说得欢快，同样没错过后面的比赛，真是太激烈了，不过幸好这一场庄明意发挥得特别好，无惊无险进入下一场。
直播终于结束，顾昭跟在肖明扬身后，和杜浩一起第一次进了后台。
一路上遇到好多工作人员，还有几个选手，杜浩紧紧握着拳头，努力抑制住兴奋。
顾昭看了两眼，更担心柠檬鸡爪有没有变味。
肖明扬：“到了！”
庄明意看样子已经在了后台的小房间里等了很久：“你们终于找来了。”
肖明扬：“我第一次来，迷路了，你体谅下哈。”
“当然体谅，辛苦了，哥！”庄明意呲牙一笑，然后看向后面的两个“小朋友”，“谢谢两位弟弟了，让我当了一回烟熏姐姐。”
杜浩到了庄明意跟前，反而傲娇起来：“看在我们认识的面子上，给你加个油，好好努力。”
“我唱得很好吧？”庄明意逗道。
“还不错吧，比我差一点，但在这一批选手当中，你是最好的了。”杜浩臭屁道。
庄明意“切”了一声，不理这个臭屁弟弟，从顾昭手里接过还冰冰凉凉的食盒：“谢谢小昭！”
杜浩插话：“我也有份带来的，你不谢谢我吗？”
庄明意打开食盒，被柠檬鸡爪的香味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谢谢，都谢！”
杜浩：“这才差不多。”
顾昭善良地没拆穿杜浩刚才在台下的疯狂，“明意姐，你明天晚上还要吃什么吗？我们给你带来。”章阿姨说了，他和杜浩要是想来，她能拿到票，这些都是工作人员的福利，她没时间看，不如给他们这些喜欢的人来看。
“好啊，不过时间应该和今晚一样久，你们能成吗？”庄明意啃着鸡爪问。
“能啊，只要是凉菜都没问题，热菜估计就不行了。”顾昭这个小厨师很有经验地道。
杜浩听他们说完，凑过来问庄明意：“庄明意，我们班上的同学问，你能不能录几句清唱，等我们回去拿成绩的那天放给他们听。”
“当然可以啊，”庄明意回答完后，又很快改口，笑眯眯道，“不行，这个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你夸得我高兴了，我就给你唱几句。”
杜浩鼓起脸颊，“刚才你还说不用的。”
“反正，你要不叫我一声明意姐姐，要不就夸我，我很公平的，你一句我一句。”庄明意嘻嘻笑。
杜浩眼神充满控诉，明晃晃欺负人！
庄明意气定神闲。
顾昭默默减少存在感，但是他的好兄弟做什么都能想到他。
“顾昭，昭哥，你也来吧，”杜浩问庄明意，“我和顾昭一起，行吗？”
“给你一次场外求助的机会，顾昭只能帮你一次。”她伸出一根手指。
顾昭迅速喊了一声“明意姐姐”后飞快退出两人的对峙，他奇了怪了，杜浩平时背后也不会喊明意姐姐这么别扭啊。
杜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所以他选择化身成为不要钱的夸夸贩卖机：“你真厉害！”
“只有一句？”庄明意勉强道：“第一次，给你一个机会，通过吧。”
杜浩：“你唱得真好！”
“怎么好法？具体说一下。”庄明意提出要求。
杜浩豁出去了，用上了语文老师教的最简单的修辞手法：“啊，你的歌声像是温暖的太阳，照亮了我的心房，你的歌声像是潺潺的流水，给我带来清凉……”
庄明意将空了的水瓶轻轻扔过去，好气又好笑：“还能再假一点吗？”
杜浩耍赖道：“那你能说我这不是赞扬吗？”
“算了，这次让你过，下一句，真诚点啊，老弟。”
“你不能叫我老弟，你就大我两三岁而已。”杜浩坚持让庄明意改口。
庄明意被他烦得不行，改了口，杜浩这才肯说下一句赞扬。
他这次没有花里胡哨地整活，要求庄明意看过来，庄明意顺着他的要求看过去，两人对视。
杜浩小麦色的脸上竟然能看出一点羞涩，语气微微别扭，却又无比真诚：“庄明意，你唱得很好，我希望你成为冠军。”
庄明意的眼眶倏地热了。
她希望被人肯定，所以，她无比渴望得到冠军，来证明自己没有错。即便妈妈没有肯定她，她还有身边的亲朋好友。杜浩是第一个这么坚定地对她说冠军这个词的人，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被少年热诚地说出来。
她重重地眨了一下眼，压下泪意，掩饰一笑：“那必须的！”
她要为自己奋斗，为自己挣出一个冠军！
“看在你慧眼识珠的份上，我大方点，给你唱一整首歌吧！”
杜浩嘴角的笑都藏不住了，抿了好几下唇都没能压下去。
顾昭干脆拿出包里录音笔：“不要勉强了，想笑就笑吧，快录。”他们来这里，自然是装备齐全，相机录音笔手机都有，没想到都派上了用场。
杜浩嘿嘿笑两声，打开录音笔，对准庄明意：“庄明意，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庄明意也不计较杜浩直呼其名了，清了清嗓子，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唱了起来，还自由发挥了一些转音和高音，唱得很恣意。
唱完了，几人还意犹未尽。
只是，庄明意没空了，没办法再唱给他们听。
工作人员找来了：“明意！原来你在这儿，我们找你找了好久。”
庄明意起身：“什么事？”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其他人，微微惊讶，不过很快转入正题：“vxs那边想让你现在去拍几组宣传照，走吧，我们去沟通一下定妆。”
庄明意诧异：“这么突然。”不过她在节目里待了这么久，清楚这是人气选手才有的待遇，所以非常配合地答应了。
离开前匆忙朝杜浩几人招手。
杜浩听到“vxs”，一下子来精神了，要不是怕给他妈妈添麻烦，恨不得跟着一起去。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应该回家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
路上，杜浩拿着录音笔，一路循环播放庄明意唱的歌。
顾昭看得出兄弟很喜欢，道：“你不如设成手机铃声。”
杜浩立刻关上录音笔：“也就是一般喜欢吧。”
顾昭摇头失笑。
顾细第二天和餐馆众人一起听到庄明意这段清唱，大加赞扬：“好听！明意状态怎么样？”舞台排练过，选手们也都会呈现出最好的状态，但真实的状态往往只有在后台才能看到。
“挺好的，”顾昭道，“明意姐有决心，有毅力，状态松中有紧。”
邓刚耿直道：“小昭考试这么厉害，他看到的应该没错。”在他看来，厉害的人都是共通的。这上舞台唱歌和考试差不多，都需要实力。
顾昭：“刚子哥，我可比不上明意姐，你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都不怵，比我厉害多了。”
杜浩点头：“昨晚好多人！”
其他人都没去过直播现场，也没有上过电视，纷纷询问杜浩和顾昭两人。
顾细低声问唐风：“唐姐，你现在放心了吧？或许明意适合走这条路呢？”不谁都能像明意这样在台上游刃有余，顾细能看出她在享受舞台。
唐风刚想说“还差得远”，但一对上顾细的视线，她想起昨天的谈话，她姐姐和老板娘都劝她做人诚实一点，特别是合孩子说话时，出口前慎重一点，不要总是说是为了孩子才如何如何。她姐还说，事实上，没有孩子，她估计也过得和现在差不多。
这话听起来真像往心里扎针一样，她也算是体会到了被亲人挖苦的心情了。
她那么努力为孩子跟着孩子跑，但想想，有时的确是随波逐流。
“那，挺……挺好的。”先看看吧，真拿冠军再说。她……如果真这样，她以后再也不干涉明意就是了。
“那今晚明意想吃的东西，你来做吧。”顾细安排。
唐风嘟囔了下，点头答应下来。
顾细则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喂猫。
七月份，下午天气依旧很热，她戴好帽子，拿上遮阳伞。出门前顾昭直接拿过了她带的伞，主动帮她撑着，杜浩还拿了把小折扇，给她扇风。
“我这算不算提前体验了一把太后的待遇？”顾细戏言。
杜浩充满求生欲：“怎么能说是太后呢，顾姨您分明就是皇后，美丽端庄的皇后。”
顾细笑道：“家里可没有皇位给你们继承。”
顾昭：“那，妈你也可以当女王。”
杜浩：“哈哈哈，公主也行，想当什么当什么。”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杜浩又拿出了录音笔，放出庄明意唱的歌，百听不厌。
“你们班同学有耳福了，独一无二的粉丝福利。”顾细感叹道。
顾昭这个小班长略带自豪：“我们之前说的签名照也都准备好了，就等回学校拿成绩的那一天。”
他很有责任感，担心的不是他的成绩，而是班里的成绩，“也不知道大家考得怎么样？”
杜浩极度自信：“差不了！”
顾细宽慰：“现在考都考完了，结果乳核已经不重要。我想，你们班上的同学十年后再回顾这段日子，他们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成绩，而是这个夏天。”
“他们可能会想起，为了心中的偶像努力拼搏的岁月，想起每天用功读书学习的自己，想念身边和自己一起努力坚持不懈的朋友同学，以及最后见到的偶像签名还有这一首琅琅的歌。”
“学习的确重要，是最后指向我们去到未来的钥匙。可打开门只是一瞬间的动作，钥匙只会被放在一个小小的口袋里，只有需要时才拿出来。占据大家脑海更多的是过程，和身边的人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又或者是极其痛苦的时间。大部分人还是不喜欢自虐的，所以总是会自动过滤掉不开心，留下的都是开心的回忆。”
顾昭和杜浩顺着顾细的思路想了想。
顾昭发现，的确如此，在他短短十几年的记忆里，以前在养父母家的事情，他大概都忘得差不多了，除了那一两次极其深刻的，他现在记忆最深刻的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
杜浩更是惊呼：“十年前的日子，我就只记得我在树上掏到鸟窝，然后到处炫耀得到大家称赞的场景，大家都说我好厉害。可是我妈说那年还带我出国旅游过，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看来那次旅行不太愉快。”
顾细笑出声：“那看来那次旅行的确可能不太合你的心意。”
说话间，几人来到学校外，有了昨天的经验，顾昭和杜浩游刃有余地用猫叫声召唤小黄。
顾细意想不到，“你们就是这样吸引猫的？”
“对啊，挺管用的。”杜浩道。
顾细表示怀疑，然而，事实证明，两个孩子没说谎，小黄还真的吃这一套。它一脸淡定地走到餐盒前，赏了三人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慢悠悠吃了起来。
“妹妹。”顾昭试着改口。
得到的是小黄换了个方向，尾巴对着他。
顾昭：……
杜浩咯咯笑道：“看来它不想当二宝。”
顾细在一旁官网：“能不能带它去宠物诊所看看，检查一下身体也好。”孩子长期接触的话，还是这样安全点。
“能行吗？”顾昭存疑。
顾细想了想，“你们先和它熟悉熟悉，等再过几天，我让你爸，也就是你青松叔，跟你们过来看看。”她对顾昭和杜浩道。
沈青松学过训狗，不知道训猫行不行。
应该行吧？她对他总是莫名很有信心。
回去的路上，公交站台竟然有工作人员在换海报，顾细眼尖，一下子看出是庄明意。
“你们看！”
海报上的人，赫然是庄明意，她的近身照被印在上面，眼睛的烟熏妆格外抢眼，灰黑色系为主，却一点都不暗沉，不嫌脏，细节相当到位，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亮片和闪粉，衬出她的个人风格，清冷中带着自傲，魅惑中带着恣意洒脱。
“烟熏姐姐”四个加粗大字更是醒目无比。
顾细不由拍手称赞，vxs反应如此迅速，趁着热度，这么快就出了物料，这次赢翻了！
隔日，好像每个商场，每条街道，都有了烟熏姐姐庄明意的照片和海报。
报纸上、电视新闻上，也都是关于“烟熏姐姐”这个话题的报道。
庄明意火了！
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她。
餐馆众人自然为她开心，唐风走路都在带风。这两天，那么多人在她耳边说明意，讨论明意，她的观念在悄悄变化。
顾细大手一挥，打折！一起为明意庆贺！
两天后，就到了顾昭和杜浩统一回学校拿成绩的日子。
顾细在他们出门前叮嘱道：“加油啊，你们要相信自己，答应我，就算没有得第一，也要给班上的同学发福利好吗？”
顾昭哭笑不得，“好。”不然他拿那么多签名照干嘛呢？
九班的同学一早就到了学校，顾昭和杜浩几乎是最后到了，就连班主任薛老师都到了。
顾昭赶紧将东西放上讲台，“老师，同学们，都在这儿了。”大家的眼神太炽热了，他有点压力。
薛老师按捺住激动，让顾昭和杜浩关上前后门。
九班成了全年级最特殊的班级，路过的同学都奇怪地看过去，大白天的，竟然拉上窗帘还关门，古古怪怪。
外人参不透，可班里的人却快要疯了，这回是真疯，薛老师带头的。
“同学们！同学们！听我说！”薛老师胸脯起伏两下，长长呼出口气，“我们班这次，考得非常好！”
台下坐着的同学全部两眼放光，如探照灯那般看向薛老师。
“首先，我们班总成绩平均分是普通班的第一！”
“哇！”
“其次，我们班单科平均分全部位于普通班第一！”
“哇！”
同学们仿佛没见过世面，发出阵阵惊叹。
薛老师请了清嗓子，继续道，“第三，我们班有50名同学，其中，22名同学考上了前两百名！也就是说……”薛老师话还没说完，班里就沸腾了！比烧开水后还要沸腾，所有人忍不住惊呼！
“我的天！真的吗？”
“我去！大家都这么牛吗？我的单科第一名还有没有啦？我的签名照啊！”
薛老师完全不发脾气，笑着看他们，等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他笑眯着眼说，“也就说是，我们班有22名同学考上实验班，稳居普通班第一！可喜可贺，这个数字实属前所未来，连校长都被震惊了，来，让我们一起，为过去努力的你们鼓掌！”
掌声雷动。
薛老师满意不已，他们班已经成了这一届的传说，这绝对是他带过的最好的班级！
同学们激动得红光满面，虽然知道不一定是自己进了，但其他同学加了，他们也为此感到开心。
“老师，念一下名字吧！”
“对啊！让我看看谁进了！”
薛老师征求大家的同意后，打开成绩册，“年级第一名——”
同学们自动跟着薛老师的视线，集体回头，目光落在顾昭身上。
顾昭微微诧异。
薛老师肯定朝他点头，笑逐颜开，“年级第一名，顾昭，总分领先第二名23分！顾昭，祝贺你！”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95779/95779811/786414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