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团本刷魔兽
这世道就是对凡人不公！有些人生来就带有仙缘，注定能够驾驭灵力，寿命也多于凡人。几十年于仙人而言，只是弹指一瞬。而凡人只想好好地活着，安然度过一世，临了以几十年的光阴去见长眠于地下的故人。
戴大勇，也是这些凡人当中的一员。整个白果村村民，准确地说，是白石村遗孤都是这样的凡人。因为他们是凡人，他们连仇恨的资格也没有。一场横祸在几百年前降临在东洲白石村，夺走了他们先辈的性命。
他的先辈，是那一群勉强活下来的孩童中最大的一个。他记得那年的惨祸，并陪着始作俑者安葬了白石村的亡魂。
仇恨可以随着时间而消散，而戴家的祖训却要求子子孙孙铭记仇恨。
即便搬到了白果山下，重建村庄，淡化了对萧山和昆旭宗的仇恨，白石村遗孤乃至他们的后代，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先祖是如何沦为怨灵的。
而一个人的到来，给了将仇恨刻进骨子里的戴大勇完成百年来戴家人心愿的机会。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故意挑衅了那几个草包弟子，把他们逼上了白果山。
他的老村长站了一天，自仙门弟子到来，他一个七旬老人就在一旁奉承，所求的也不过是请仙人出手救一救白果村，莫要重演当年的悲剧。
“村长，求人不如求己。”戴大勇蹲下来，小心地搀扶起坐在蒲团上的村长。
他黝黑的眼珠浮现出生机，那是终于能够得偿所愿的喜悦。他健壮灵活的手从短褐衣服里取出了一张黄符和打火石，再将黄符烧尽。
“大勇……你这是什么意思？”村长焦急地将那团灰拨开。
灰被拨开之后溢出了一行黑色的字：入局。
山道崎岖，天色愈暗。姜瑾姝与萧成钰仍行走在山间，越往白果山深处，林木笼罩越广，最后一点儿夕阳照进来也被墨绿吞噬得不见光亮。
他们默契地放慢了脚步，直到殷颜四人追上他们，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天书时不时转动书身去看二人身后的四条尾巴，嘴上一刻不停：“你们还是心软了。要我说，殷颜和李逊就该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在山里被魔兽吓。”
姜瑾姝靠着傅昭沿途留下的印记一路追寻。她试着在山间放出灵力，感应傅昭的灵力，却一无所获。
“师兄一路都在往山巅，你看，他留下的灵气标志，并不像是受胁迫。”她指着一棵树上浮空的金色小剑图案，向萧成钰解释。
那金色图案造型精巧，小剑虽简被绘制的极为可爱。
天书语塞：“你师兄为什么画标志画的这么熟练？”它总觉得这图案十分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也许是它伟大的天书未残缺之前的记忆吧。
判断了师兄极有可能在魔气最汹涌的山巅，且遇到了未波及性命的危险，姜瑾姝便停下了脚步，向万虹宗的四个弟子皆说明了情况。
“我要去山巅，你们刚才也看见了那些魔气，那只魔兽极有可能也在那里。言尽于此。”她此时没了玩笑的模样，同殷颜说清楚了利害。
殷颜脸色瞬间煞白，想到她的情郎，却强撑着不动。
“萧师兄，不如你带着他们下山吧。待我找到我师兄之后，再来寻你铲除这魔兽。”姜瑾姝同样不愿麻烦他人，“你身上伤势未愈……”
一柄长剑兀的从萧成钰手中飞出，寒光闪过，澎湃的雷属性灵气便合着剑气从姜瑾姝耳侧擦过。
她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在眼前擦过，视线回笼之时，不远处的人浅蓝的袖口翻飞，在空中接到了他的剑。
“轰！”长剑刚掠过的地方掉下一团完整的吐着猩红信子的长蛇。须臾，蛇身便似爆炸一般，妖兽躯体成了碎片。
好快的速度！好浓烈的剑气！
从他随手的一剑姜瑾姝便发觉了自己与他的距离。不止是金丹中期和初期的差距。萧成钰的剑气，其中真的蕴藏着剑意和杀气。
他使剑时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些剑气是不会被枷锁束缚住的。
“我的伤已无大碍，瑾姝若不信，我还能找个厉害的试一试。”萧成钰眼眸深邃，染上点点星芒。他揶揄一笑，轻飘飘的扫过李逊看呆的身影，“我看李逊师弟就不错。”
被点到名的李逊“扑通”一声，吓得手上一抖，将剑掉在了地上。
萧成钰却好似对他的反应始料未及，他用树叶擦了擦沾了些蛇血的剑，局促地避开狼狈的李逊，靠近了姜瑾姝，面上笑意更深。
他轻声耳语道：“我才发觉，偶尔闹闹玩笑，的确有趣。”
姜瑾姝被面前滑稽的画面逗笑，也将剑象征性地挥了挥，“既然没人要下山，那便走吧。再不去找人，我可怜的师兄没准要变成肉干了。”
白果山本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原本不存在任何妖兽魔兽。而四阶魔兽从禁制中逃出后，它便放出了魔气，也吸引了一些未开灵智的小妖兽过来。被萧成钰斩杀的长蛇，便是被四阶魔兽引来的小妖兽。
越向山巅，这样的小妖兽就越多。这些小妖兽，实力不过是一阶二阶左右，最高的一个三阶便是刚才被一剑毙命的大蛇。他们到底是筑基期以上的宗门精英弟子，教训一些低阶水平的妖兽不成问题，便一路顺畅地登上了山巅。
天已昏暗，而此处却泛着一片脏污的红光。
“吼！”一声巨吼从山巅的洞口下传来。
那是个火山口，若是计算径口，约有姜瑾姝铁剑的十倍有余。源源不断的魔气自火山口下涌出，除却魔气，还有火红滚烫的岩浆涌动的声音。姜瑾姝疑心岩浆已经在酝酿，不久就将喷发。
天书不需姜瑾姝多言，又紧急查探了一番自己的记忆和书体，确认没有记载白果山是活火山，也没有四阶魔兽。
岩浆缓缓吞咽着自己的力量，发出一声声闷闷的回响。
姜瑾姝神情严肃，提醒道：“快御剑！”
待到御剑跳到空中，她才觉得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心来。
得快点寻到师兄！
姜瑾姝迅速又释放了一些灵力，却依旧没收到回应。她有些失望又稍稍放下心来，师兄不在这里。
可这魔兽似乎就在附近。
不等她思考下一步，天书的一句惊呼“小心背后！”提醒令她迅速在半空旋转一周，稳稳地落到了铁剑的另一端。
目睹惊险一幕的萧成钰心稍稍定了定。
而李逊瞳孔放大，似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当真这样厉害？这也能躲开？
殷颜也觉得姜瑾姝这一躲十分漂亮，她便讥讽道：“你背后长眼睛了？”
姜瑾姝站稳之后才发现，一只红毛稀疏，身上沾灰的魔兽爪子正停在她上一个落点的地方。
这魔兽比玄雍秘境中的小上许多，也只是个四阶，战斗力也差了许多。它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上沾着红色的灰。浑身干燥，毛发稀少，灰色的瞳孔还有些懵懂。
它一抖身躯，便有干燥的泥灰滚落下来，十分邋遢。
殷颜的讥讽并未有错，若非天书提醒，她恐怕背后得挨魔兽一击。现在可没有一株四阶灵草给她续命了。
魔兽一击未中，便调转身躯，尾巴狠狠地扫向另一端的李逊。李逊躲闪不及，腹部便被重重一击，瞬间鲜血横流。
它的尾巴坚硬无比，最尾部还长了一排匕首一样的石头锋刃。
李逊受伤，林间只有五个修士了，萧成钰估计了一下修为，合他们五人之力，半个时辰便能无伤斩杀这只魔兽。
他利落地朝魔兽的瞳孔刺去一剑。
“嗷呜！”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自魔兽喉咙涌出，它四肢乱动，似是因为最脆弱的地方被洞穿，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因着它的吼叫，林间的树木轰然倒塌了一部分。大地震荡，如同地震一般。
“我们五人，攻击它毛发稀疏的部位！”萧成钰简单指挥了一番，便飞身上前，又是利落干脆的一剑，自魔兽的兽耳穿刺。
姜瑾姝和其他两名弟子均配合着他，学着他的模样，把魔兽当成了宗门的木桩，练起了剑法。
一旁的殷颜也挣扎着点点头，极为痛苦地拔剑也开始攻击这魔兽。
只是她似是有所顾虑，不一会儿嫌弃魔兽太脏，便直接抢走了负伤的李逊的剑。
“你！滚到一边去！”她嫌弃地瞪了一眼李逊，便再度加入了战场。
一开始极为顺利，天书在一旁止不住地叫好。
“萧师兄修真界第一！剑法超群！不愧是万虹宗的师兄！”
“美玉姐，你的七星剑诀怎么没什么威力啊？”
“吴禹师兄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
它不忘趁机骂一骂因为受伤躲在火山口边看戏的李逊，“真是个废物！除了拖后腿就是划水！最没用的就是他了！李逊就是逊啦！”
随着它这一骂，转机便发生了。一切顺利，尽在大家掌握的局面，发生了意外。
那魔兽本在五人的包围下四处逃窜，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吼，亦或是用爪子和尾巴抽空气，不知怎么的，明明兽眼已经被萧成钰和姜瑾姝一左一右捅瞎了，却能找到距离它最远的李逊。
它此时是强弩之末，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李逊。
姜瑾姝眼见萧成钰也飞了过去，快了半个瞬息，挡在李逊身前。
她心跳骤然加速，焦急弥漫心头，剑比她自己思考的更加迅速，待她想到要用剑法时，便发觉自己的七星剑诀第五式已带着铺天盖地的剑气直冲向凶兽。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道更为凛冽强势的剑气也如疾电一般，冲向了前方。
“嘭！”魔兽躯体应声而倒，只留下漫天倾斜而下的血浆和躯体碎末。
姜瑾姝心头大石落下，力竭伏地，还未说什么，便听见天书带哭的怒吼：
“不要！”
利剑没入人躯体的“敕拉”声清晰地传入耳膜。
她抬头，萧成钰踉跄倒地。
他背后，精致华美的金色剑正淌着一滴一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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