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粉枯骨入沧阳
翌日，清风拂袖，暖日微醺。
露珠从嫩叶滑落，唤醒了一山的鸟叫虫鸣。
陈珂告别了老伯，便启程赶向城府。
正午，炎日高悬，陈珂已到了城中，在街边随意找了个小摊，要了壶凉茶。
沧阳城位于大漠边境，气候尤为炎热。
恰逢仲夏正午，炽烈的太阳似乎要将地上的一切全部融化，茂林中的树叶微卷，城中的人也变得无精打采。
“客官，您的茶来嘞！”摊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汉，带着个素麻小帽，蓄了撮青灰胡须。
炎热的天气让每个路过的行人都想要碗凉茶，老汉赚的盆满钵满，尽管大汗淋漓，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停下。
陈珂进城后，按着前身的记忆，先去了他所居住的不思府，不想府门已被贴上封条。
顺着围墙翻了进去，楼阁早已荒废，府中人去楼空，只有池子中的几只病恹恹的鲤鱼，证明了曾有人在这生活过。
循着前身的记忆，他在假山第二块石头下的第三个岩洞里拿了藏在此处的银钱首饰便急忙离开。
“这算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珂微笑自语。
前身身价颇丰，不提那个荒废了的院子，便是他从假山下得到的财富，也足够一般家庭一生花费，生活还能过得颇为殷实。
随着记忆融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在前身的记忆中，他来到沧阳城与仙人有关。
但具体为何，脑中的记忆又有些影影绰绰。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知此仙人与彼仙人，是否就是一个？”
陈珂抬起茶碗，将茶喝完，正欲起身结账，突见一行四人入得茶炉。
几人衣着华美，形貌昳丽，老者仙风道骨，少年丰神俊朗，走在前面的女子，更是温文素雅，闭月羞花。
几人要了份上好毛尖，便团桌坐下，两个少年郎四下查看了番情况，向老者点了点头。
“要毛尖不去茶楼？”陈珂狐疑，顿觉几人不简单，便未结账，回身坐下。
“陈伯不用如此多疑，边境小城而已，还能有什么危机不成。”女子手拢头发，低眉轻笑。
“听说这城中之前生了大案，我们有事在身，还是小心为妙。”
老者轻抚胡须，见小二上茶，停了言语。
“客官，您的茶来咯！”小二托着茶盘，一边收拾桌椅一边搭话：“诸位贵人在城中行走可得当心些，咱这城中最近可不太平。”
“从何说起？”老者呵呵一笑。
“我看几位都是外地人吧！”小二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咱沧阳城的人，谁不知道那艳尸索魂的事！”
“可否详细说说？”
“这可是件大案！”小二瞅了瞅几人，似在打量什么。
两个少年好奇心起，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这家伙，让你说你就快说呗，磨磨蹭蹭是要做甚。”
“我这两位侄子年少无知，小哥请多担待些。”老者呵呵一笑，将一锭碎银摆在桌上。
“哈哈哈哈！老丈客气了，咱可不是什么小气人！”小二借擦桌之势，将碎银收入手中，用牙咬了咬，辨了真伪。
之后倒也爽快，从旁里拉根凳子坐下，便和几人讲起事情原委。
陈珂恰好想要打听此事消息，便也倾身向前，支耳细听。
“话说在两月以前，有伙外地人到城外的翠屏山考古。”
“说是考古，其实就是伙盗墓贼，这群人忙活半天，没得到什么财物，倒搞了具女尸运进城来。”
“那体态，那身段！啧啧~”小二说到这，似是想到什么，舔了舔舌头，神情无限向往。
“讲重点！讲重点！”少年敲了敲桌子，也是个暴脾气。
“是是是！”看在碎银的份上，小二也不计较：“这女尸被运进城中，没过几天，竟然活了！”
“这几个盗墓贼本以为一无所获，没想到竟搞到个大美女，而且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几人一合计，就把这女子卖到了翠红楼，然后拿着钱离开了沧阳城。”
“怪事从那开始便接连发生。”
“开始是东城典当行的老板，头天去翠红楼会客，第二天他那彪悍媳妇找不见他，便闹到了官府。”
“只是寻欢作乐忘了归家而已，算是什么怪事！”女子抚腮低语：“那官府有没有找到这人。”
“姑娘先别急着下定论!”小二被女子娇憨的样子迷住，恍了下神，才又道：“后来官府彻查，发现不但这男子不见了，就连被这伙盗墓贼卖到翠红楼的那女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案子也就这么悬了下来，然后城中便起了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说这女子和典当行老板本是青梅竹马，却不想被人强行拆散，现在典当行老板已经羽翼丰满，这是卷着钱财和女子一起私奔了。”
“你知道的，什么情了爱了的，城里人最爱听这个，大家也就信了，那典当行老板娘是出了名的彪悍，同情她的人少，落井下石的倒是络绎不绝。”
“后来呢？后来呢？”老者旁边的华服少年开口问道。
“要说怎么是怪事呢！”小二开口：“就在案子定下了的第三天，典当行老板娘在自家卧房发现了她家相公，尸体冰凉，微微发臭，已经死透了。”
“最怪的是，这典当行老板旁边躺着的，正是当时被几个盗墓贼运到城里的那具女尸！”
“官府立即介入，先将女尸运到衙门，再通缉那几个盗墓贼！”
“这世道，找人哪有那么容易，几人说不得是躲到了深山老林，最后没找到，衙门宣告了仵作查出尸体有毒，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那具女尸还在衙门吗？”另一个少年问道。
“这事怪便怪在这！”小二道：“从那时开始，城中每隔三天必死一人，死状与典当行老板的情况一般无二。”
“最为奇怪的事是，每个人都死在自己的卧房，旁边躺着那具艳丽女尸，官府也是手足无措，到现在案子还没破。”
“前几天，官府通告说只要不在夜间睡觉，就不会死人。”
“那不是开玩笑吗！咱白天辛苦奔波，晚上不睡觉怎么能成，这城里现在是人人自危，幸好我钱也攒够了，过两天便要回乡，这城里是待不下去咯！”
“我听说前不久城里死了个知府，不知是流言还是确有其事？”老者凑近身子，低声询问。
“是有这么个事！”小二四下瞟了瞟，伸头挨着几人，声音也低了下来：“这事就是大前天刚发生的。”
“要说这事，还得从北城的不思府说起。”
“这不思府原先住的是个少年郎，家境殷实，有个管家，乐善好施，平时为人也还不错，大家都以为是个承祖福荫的普通人，没想到却是个大人物！”
“四日前，这少年郎也死在家中，马上惊动了衙府，那些当官的快速封锁了现场，城门也封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就因这事，前知府便被革职查办，没过几天，上边又重新调了个知府过来。”
“要我说，这新知府还不如老知府呢，来了没一日，家人都还没接过来，自己就先嗝屁了。”
“现在新知府还未上任，城里的那些个富商有钱人全在变卖家产准备脱身，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这就得变成空城了。”
小二说完，将毛巾甩到肩上，归置好凳子，又去了老板身边忙活。
几人静了一会，有些面面相觑。
“这事不会和咱做的那个有冲突吧！”良久，左边少年讪讪开口。
“嗯！”老者沉吟，望向远处。
“这女尸是从翠屏……”
右边少年还未说完，便被老者打断。
几人结了账便起身离开，临走前，女子笑着看了陈珂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不知所言的鬼故事，编得倒挺别致！”
陈珂有些心虚，有些怀疑，又有些相信了此事，干脆也结了账，走出茶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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