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听不到
戚柚和秦尤谈恋爱这事儿家里人至今不知道，她毕业已经两年，眼看在男女之事上毫无动静，做父母的难免操持起来。
但戚柚也知道。
如果当初她不被接回戚家，那这桩在外人看来“是件美事”的相亲，八成是要落在戚绛头上的。
从当初林珂总是有意无意的邀请那人到家里给戚绛补课就能看出。
他们是想提前让两人培养感情。
现在她回来了，戚承光又注重血脉，这事儿的首要人选想到的自然是她。
一时间，戚柚不知道是该感到欣慰还是心酸。
左右推辞不掉，她决定先顺从戚承光的意思，见一面，到时形式走完就撤退。
又能气气戚绛，何乐而不为。
-
晚上戚柚留在戚家过夜。
她陪戚承光在楼下茶室聊天到八点，往卧室走，上到二楼楼梯拐角时，看到戚绛从她卧室推门鬼鬼祟祟的出来。
她没再往前走，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停在原地靠着墙壁。
林珂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戚绛关好戚柚卧室里的门锁，转过头，和她正好打了个照面。
戚绛吓了一跳。
林珂看出她脸上慌张的状态，蹙蹙眉头，问她：“你慌慌张张的在你姐姐房间门口干什么呢？”
“我明天下班后和同事出去聚餐，想从她那里借条裙子。”
见来人是林珂，戚绛悄悄舒了口气。她调整好面部状态，挽住林珂的手臂撒娇：“我最近都没买什么新衣服，刚好姐姐回家，想看看她那里有没有什么心仪的。”
“进去了发现她没在，就出来了。”
说着，她歪着脑袋把头枕在了林珂肩头，微扬起脸看她，反问：“对了妈，你怎么过来了？”
林珂和戚承光的卧室在一楼，她房间朝南在另一侧，所以林珂到这里只可能是找戚柚。
她这样说完全解释得通，林珂没再计较她的鬼祟行为，面色松了下来。她拍拍戚绛的头顶，笑着教训：“起来，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随后，又道：“我过来给你和你姐姐送两杯牛奶，你的那杯已经放到你房间里去了。”
虽和戚柚不甚亲近，但终归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加之这么多年的相处，林珂也在慢慢摸索和戚柚之间的相处之道。
戚绛这才注意到林珂手中握着的玻璃杯。
她面色一僵，随后扬起烂漫笑意，挽着林珂的胳膊拉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劝说：“姐姐不在我们还是不要随意进出她房间，等她回来再说，免得惹她又不高兴。”
林珂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
想到刚刚小女儿进到戚柚房间找裙子，她以为两人僵持多年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她借着机会劝导戚绛：“你们都长大了，以后别总和你姐争风吃醋的。”
“爸爸妈妈一共也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女儿，她有的东西，你都只多不少。”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以前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
两人背影越走越远，林珂被戚绛架着手臂拉到她房间，听到戚绛房间门关上的声音，戚柚从拐角处走出来。
她进了房间，打开自己的衣柜。
戚承光在物质生活上对两个女儿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刚上大学的时候戚柚想从家里搬出去，戚承光虽有顾虑，但仍二话不说的给了她馨墨公馆的钥匙。
所以这个家的衣柜里，除了戚柚平时回来用到的几套换洗衣服，剩下的，都是些她高中时期的衣物。
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她日常生活里衣着都是以裤装为主，简单的黑白灰三个色系，慵懒随性。
偶有几套裙装用来出席重要场合。
高中时期因为有校服，便装更是少得可怜。
所以当戚柚指尖攥住一条裙子边角，往旁一拉，瞬间看到条仿真玩具蛇趴在她的白色衬衫上。
就挂在领口处，带着花色纹路，蛇身有她三根手指粗，矿泉水瓶长度。
拽着裙子的手指抖了抖，戚柚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转身到梳妆台前拿了眉笔将它扫下去，扔到垃圾桶。
她最怕这类软啪啪的爬行类动物。
蛇排在第一名。
玩具蛇静悄悄盘卷在垃圾桶，因为她长时间不回家，那里面清理的干净。她转身，低头一眼就能看见那东西。
她到卧室内带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手，回来时，给自己的闺蜜朗琳打了个电话。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她挂掉电话，弯身把垃圾桶里的袋子用力绑起，下楼出门。
-
第二天一早，戚柚是被戚绛的尖叫声吵醒的。
手机上显示六点三十分，夏天天亮得早，但室内拉着窗帘，屋里昏黑一片。
离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早了一会儿，戚柚躺在床上没睁眼，侧卧抱着被子静静听了会儿玻璃窗外的鸟叫。
没过多久，戚绛的尖叫声音又一次响起。
声音穿透门板，比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更尖锐刺耳。
她和戚绛的房间分隔在一南一北，当初她回到戚家，戚承光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好，特意做的如此安排。
此时戚绛的尖叫声音传到她房间内依旧清晰可听，足以可见她的恐惧有多大。
戚柚披上睡袍下了床。
推开门，她看到戚绛站在房间门口，手臂颤抖着上下晃动，用力想要甩掉胳膊上正在爬行的东西。
但她越动就越是适得其反，那东西顺着她皮肤反而往上又爬了点。
吓得戚绛又是一声尖叫。
保姆和林珂围站在她面前，急得团团转。却又手足无措。
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戚承光从楼梯处上来，看她们一大早闹出的动静，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一大早上吵吵闹闹的？”
戚绛已经吓得词不达意，只脚步不停蹦哒着看向戚承光，眼神里充满求救：“蛇…爸，家里面有蛇！”
连说话声音都是支离破碎的。
戚柚抱着臂没动作，安静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板上，欣赏戚绛脸上的恐惧。
戚承光走过去问：“家里怎么能有蛇？”
林珂平日里喜好养花草，他喜好养鱼养鸟儿，书房里，还有一只人精似的鹦鹉。因为林珂怕大部分动物，戚家这么多年来连只狗都没养过，更不可能在家里出现蛇这类爬行动物。
“不……不知道，”戚绛是真吓到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这会儿连吐字都在颤抖：“我早上睡觉，翻个身，睁开眼睛，就看见…就看见它趴在我枕边。”
“后来就爬到了胳膊上。”
说着，她声音里又染上了哭意。
她情绪已经濒近崩溃。
主要白天看见的话就还好，一觉睡醒看到它趴在枕边，又攀到胳膊上，这种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实在是考验人的心里防线。也太能击溃。
戚绛腿已经逐渐开始发软。
林珂也见不得这种软类爬行动物，手撑着墙壁，强行站在一旁。
小小的一条幼蛇，让在场的几个女人如临大敌。
戚承光见不得她们几个哭哭啼啼的这副模样，走近，让保姆去厨房拿了棍子，将蛇从戚绛的胳膊上挑掉。
林珂即时上前，将戚绛抱在怀里安慰。
戚柚见热闹看得差不多，走到人群外，去认领自己的东西。
她做出刚睡醒的样子，语气惊讶：“跳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她的话，大家目光都放到她身上。
戚承光看她：“这东西是你养的？”
“嗯，”将戚承光手中的蛇接过来，戚柚大方承认：“朋友养的，昨晚临时打电话说是要去出差，放到我家寄养几天。”
“第一次养没什么经验，也没想到它半夜还能偷溜出去，”视线从蛇身上挪开，戚柚看向戚绛的目光清明：“抱歉啊，吓到你了。”
说着，她手中的小木棍轻轻戳向笼子里的蛇身，状似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半夜乱跑，把人都给吓坏了。”
笼子里的蛇昂起头，后又乖乖盘成一团。
挽着林珂的手臂，戚绛吓得往后快速退开两步。
她看着戚柚，因为恐惧出口的话已经不再过脑子：“你不是怕蛇？”
戚柚直直的看着她：“你知道？”
周遭安静片瞬，戚柚视线飘忽，却腰板挺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打马虎眼：“这东西女孩子一般不是都怕？”
“以前是怕，”手里提高笼子，戚柚垂头自然逗弄里面的小蛇，随后抬头看向戚绛，缓慢道：“但现在不怕了。”
她笼子举在一群人的中间，门口仍没关严实，戚绛看得心生膈应，生怕那蛇又从笼子里再钻出来。
戚柚每动一下她就往后再退一步，连呼吸都胆战心惊。
她是彻底怕了。
偏偏这时候戚柚又说了话。
“哦，对了，这是昨晚我换衣服时从柜子里看见的，”她将那条玩具蛇从睡袍兜里掏出来，摊在掌心递到戚绛面前，问戚承光：“我不在家时是有谁误入了我的房间？”
戚绛彻底腿软。
戚承光看向戚绛：“你进你姐姐房间了？”
除了阿姨打扫，他和林珂一般都不会随意进出两个女儿的房间，更何况是在戚柚不在家的情况下。
保姆不可能随意翻动戚柚衣柜。
“没…没有，”后背瘫软的退靠在门板上，戚绛指甲用力抠着门板，语无伦次又略显激动的解释：“我自己都怕这东西，怎么可能和她搞这种恶作剧！”
为了增加可信度，说话的时候，她视线一直停在小蛇身上，鞋跟即使顶到门板也在不停后退。
像是恐惧到了极点。
戚柚掀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她眼：“没说是你放的。”
言外之意，不需要不打自招。
“真不是我。”戚绛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说着，她将求助的视线放到林珂身上。
林珂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只在戚柚拿出玩具小蛇的时候因为恐惧和戚绛一齐后退了一步。
随后看了眼戚绛。
但也只看一眼，她就收回视线。
昨晚戚绛鬼鬼祟祟从戚柚房间出来时被她撞见，还以为两个女儿长大后终于想开，有和好的趋势。
但刚刚戚柚拿出那条玩具小蛇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全都明白。
戚柚性格敏感倔强，虽表面听话乖巧，实则骨子里脾气强硬有主见，相处时，林珂能感受到她对自己，以及和这个家庭若有似无的疏离。
戚绛不一样。
从小养在自己身边，贴己会撒娇，说话也专捡些她爱听的说。
看着她从那么一小点被自己慢慢养大，作为母亲，无论是从心灵上还是其他方面，都会有种特殊的成就和满足感。
所以人心生来就是偏的。
在林珂的心里，养女从来都大过生女，即便她对生女有所亏欠。
“前几天池家的小外孙女来过。”她状似恍然想起，看着戚柚解释：“小孩子没看住，跑到二楼，估计进了你房间。”
“我记得她当时手里就拿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戚柚没说话，只目光直直地看向林珂。
母女两人无声的对视，视线一错不错。片刻后，林珂率先挪开眼，眼神闪烁。
戚绛听了林珂的话，知道自己已经有人撑腰，腰板登时直了直，跳出来接话：“那可能是小孩子不懂事，跑到你房间玩时落下的。”
她悄悄看了眼戚承光，装作无意识咕哝：“我自己都怕蛇怕得要死。”
戚柚目光从始至终落在林珂脸上，等戚绛说完，她将那条玩具小蛇收起揣回兜里，唇边挂起盈盈笑意，看着林珂道：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戚柚虽从始至终笑看着自己，林珂心底始终觉得那目光里充满寒凉。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戚承光作为一家之主适时站出来说话。
他挥手遣散众人：“行了，都是误会。收拾一下下来吃饭，吃完该上班的早点准备上班。”
保姆和佣人陆续离开，林珂在一旁安抚戚绛尚未消散的恐惧。
结果虽不圆满，但目的达到，戚柚心情不错。
懒得看戚绛和林珂母女情深的戏码，她拎着蛇笼转身欲走。
脚步刚一挪动，听见身后戚承光语气严肃的教训戚绛：“以后遇事收敛点儿，一大清早叽叽喳喳闹得家里面鸡犬不宁，成何体统！”
戚绛眼泪瞬间蓄起在眼眶，她看着戚承光，委屈的欲言又止。
不理解明明是戚柚看管不利，让蛇跑到了她房间里，她受到了惊吓，怎么最后还成了她的错。
但戚承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教训完就转身下了楼。
唇边笑意勾起，戚柚也抬步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房间。
路上，她心情好的想要吹个口哨。
-
楼下。
戚承光回到书房里，走到门口，抬眼看坐在自己桌前那抹青隽的背影。
他匆匆走过去坐下，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道歉：“过去处理了点家事，久等了。”
“不碍事，”
年轻人提壶主动给戚承光倒茶，道：“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早上出门前奉家里老爷子的命令过来给戚家送份文件，想着离公司距离不远，池亦礼应下来。
去公司前让司机先拐到这里。
没想到脚一踏进大门，就看到了别人家里面的闹剧。
他进来时站得位置能够将整个二楼纳入眼底，也因此，他清晰看见戚柚从一开始，就倚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懒洋洋看热闹。
白色真丝睡袍加身，下面露出的小腿光滑细长。脸上没化妆，一头乌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
整个人神情姿态都慵懒，清晨的光穿透走廊从身后打在她清瘦的背脊和发丝上，映得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池亦礼脚步定在原地。
等她走进人群里的时候，眼眸微动，才发现自己刚刚怔了神。
他站在门口一直看到林珂站出来为二女儿说话，直到有佣人注意到他，才将他引进了戚承光的书房。
……
书房里茶香四溢，戚承光收了文件，惯例说几句客套话，开始和池亦礼闲聊，询问起池家这些日子的近况。
池亦礼耐心讲述。
从池家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讲到他父亲这几个月都新买了些什么花草，最后说到她姐姐的女儿，也就是池家最小的小外孙女近期生病受了寒，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家里人接到欧洲去度假。
连幼儿园最后两周的课程都没读完。
他身上有股沉稳之气，讲述这般琐碎小事的时候也不让人觉得无聊厌烦。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能够被他这般对待，是在被敬重，也是在被抬高身份。
戚承光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能有耐心和自己讲述这么多。
要知道往常两人在宴会里遇到，他都是多一字不谈。
如今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下又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感。
等池亦礼话落，他主动关心问道：“小外孙女怎么了？”
小外孙女是池亦礼姐姐的孩子，他自己现在尚未婚育，他姐姐的孩子作为家族里面最小的晚辈，也是宝贝疙瘩，从出生起，就被家里一众长辈捧在手心里宠上了天。
池亦礼淡淡道：“普通的感冒，只是家里面长辈溺爱，前段时间老太太去欧洲度假，顺带着把她一起带过去了。”
戚承光点点头，还欲说什么，想到他刚刚话里说的小外孙女早在一个月前就随着家里的老太太到了欧洲，停下蹙起眉头。
显然，他想到了刚刚在楼上时林珂站出来说的话。
她说戚柚柜子里的玩具蛇是前几天池家外孙女过来玩时不小心落下的。
但池家小外孙女早在一个月前就随家里的老太太去了欧洲。
面前戚承光的眉头越蹙越深，池亦礼敛眸，指腹不动声色的摩擦杯壁。
手一歪，深墨色杯子里的茶水溢出稍许。
戚承光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笼，抽出纸巾递到池亦礼面前，询问：“没烫到吧？”
“快凉了。”
池亦礼接过纸巾擦拭指边沾上的茶渍，而后淡声解释：
“水没端平。”
-
回到房间里，戚柚关紧房门，身体彻底软倒在床上。
卧室里空调打得凉，她身上汗毛冷得根根竖起，掌心里却黏腻一片。
她就近躺在床边，脚上的拖鞋没来得及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身体蜷缩在松软的被褥里。
关着小蛇的笼子被她放在墙角下，距离床边最远的位置。
玩具蛇也在她进门后第一时间就被扔进垃圾袋里，袋口锁紧，确保它不会露出来，戚柚才罢休。
她掌心里仍能感受到那种滑腻的触感。
没在床上躺太久，戚柚起身，走到卧室的卫生间里。
直到确保每一根手指都打上了泡沫又反复循环的揉搓，她才泄下绷紧的神经，对着镜子重重舒了口气，心里终于好受一点。
水流顺着指根哗哗冲下，戚柚脑子里想到昨晚，自己忍着恐惧和恶心从垃圾袋里捡回玩具蛇的画面。
不禁扯起嘴角自嘲。
自己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洗完手，戚柚给自己的闺蜜朗琳发信息：［早上先到我家，把你家的祖宗接走。］
朗琳那边正在吃早餐，嘴里叼着面包，闻言迅速回复：［用完了？］
［嗯，］戚柚说：［赶紧过来接走，多一秒我都不想看见它。］
朗琳：［……］
［用完就扔，］知道戚柚是真的怕蛇，她还是没忍住回嘴：［我一天就是该你的！］
戚柚扔了个表情包过去，黑色熊猫脑门上面写着敷衍两个字：
爱你爱你么么哒。
一看就是渣男敷衍的样子。
嘴角勾着笑，她推门从卧室里出去，一边走一边和朗琳斗嘴。
走到楼梯口时，和迎面过来的戚绛撞了个正着。
戚绛堵在她面前，看着她，眼底有过于骄纵的愤怒：“那条蛇是你故意放到我房间里的吧？”
戚柚收了手机淡淡看着她。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用平静的语气阐述事实：“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已。”
“你——”
戚绛三言两语的被激怒，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拽住戚柚的手臂。
戚柚侧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不过是用你待我的方式还回去。”
“这就受不了了？”
说完，没顾戚绛在身后什么表情，她径自下了楼。
-
周六，戚柚睡到日头落山。
醒后收拾一番，她前去赴了那场戚承光定下的见面。
见面地点是她选的。
昨晚上戚承光给她传话，说池家那边一切都遵循她的意愿。
她最近馋川味儿火锅，想着好些日子没吃了，听他们这么说，也没推三阻四，直接将见面地点约在了火锅店。
至于男女第一次见面，吃了火锅身上会不会沾上味道的这种困扰，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她想法很简单。
过去走个过场，埋头干饭，对方志同道合的同样瞧不上她。任务完成又吃饱喝足，然后就拎包潇洒走人。
简直完美。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戚柚将火锅店的档次定在中高档。
门面古色古香。
见面地点征得她的意见，位置由对方预定。
戚柚到的时候，离定下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没迟到也不过早，作为女方出场，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进门一楼是散台，正值晚饭时间，里面喧嚷热闹，各餐位上都坐满了人。有穿着戏服的演绎人员，硕大袖口掩面，伴随着音乐正在给大家表演川剧变脸。
戚柚由服务生引着往二楼包厢走。
脚下小道由卵石铺砌，途经一侧人造假山，山下溪水清澈，周身烟雾袅袅。水里开着大片莲花。
很快，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生将她引至包厢门口，手指屈起，轻扣门板。
那门其实并没关严实，留了些微缝隙，戚柚脚步停下，能从敞开的角度看到里面影影绰绰坐着的人影。
穿黑色西装，手执青墨色壶柄，正往眼前的一盏杯子里倒茶。
简单的流程和动作，被他气质衬得，硬生生多了几分画卷味道。
戚柚还以为他会比自己稍晚些到。
身旁的服务生得到应允，替她拉开了包间房门。
里面的人抬头看过来。
四目对上，戚柚看清那人的面容，脚步突然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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