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游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丁宇劲就醒了，按常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是昏睡状态。全/本/小/说/网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就是睡不着。无论他怎样翻来覆去，两只眼睛却始终睁着，不停地转动着，满以为可以搜寻到什么东西，然而除了蚊帐，就是硬邦邦的墙，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在移动。最后，就连他自己也停止不动了。食堂二楼又跃入他的眼眶，昨晚的情形依稀可见。虽然有点辛苦，心情却是愉快的；虽然有点僵硬，血液却是舒畅的；虽然有点被动，可是搂着女孩的感觉却是从没有过的，它是多么遥远，可就在他的手中；它是多么温柔，直透他心底。直到现在他才有了点知觉，为什么异性总是相吸，可他却总是敬而远之。
丁宇劲正打算再次入睡，就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听不见了，好象停在他们寝室。“该不会是找我们的吧？”他心里正祈求着，门却被敲响了，接着就是女孩的声音，“起床没有，到望江公园去。”“哇！这么早，稍等片刻。”尽管他很不情愿起这么早，但回答却是很干脆的。“快点！把他们几个也叫醒了一块儿去。”罗凤琴说道。丁宇劲听出是罗风琴的声音，就有些不舒服了：“真不知这位女孩，为什么总是这样积极，就她的声音最响也最难听，而且每次都是命令式的口吻，真受不了，可又没有办法拒绝。”丁宇劲吼了一声：“起床了，小姐们还在外面等着啦。”却没有想到室友们异口同声道：“叫什么，早就醒了，就差没穿鞋了。”看样子他们也跟丁宇劲一样很兴奋，可能早就期待着女生再次光临。不然，他们的动作为何如此神速。瞧！都拿着洗脸盆往外走了，丁宇劲也没敢犹豫，跟在他们后面很快就修理妥当。
今天又是七八个女生，还有一个是丁宇劲不认识的。后来听李静荣介绍说是她高中同学，现在中文系。应该说这种介绍已经很清楚了，可丁宇劲却好象没听明白。只听他傻傻乎乎地问道：“你在哪所学校。”弄得陌生女孩脸微红微红的。瞧！他这人在陌生女孩面前就是要出乎意料干些傻事，真搞不清他这股别扭劲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校园里很安静也很清爽，昔日嘈杂的每个角落如今也得到片刻的休息了，就连早晨最有吸引力的操场，也听不见了运动员锻炼时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天真的冷了，还是这些人已经回寝室了。不管怎样，丁宇劲还是喜欢这种气氛。偶尔也会碰见几对并肩而行的恋人，看样子也是要来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其实，并不是真的这样寂静。当他们就快到校门时，轰隆隆的汽车马达声阵阵飘入他的耳里，扰乱了他的听觉。仿佛又听见了他爸妈离时对他的叮嘱，他又看见了他们蹒跚的身影。正是这两个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把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校园。那天是有很多象他一样的学生，沉重的行李由爸妈包揽了，在父母眼中他们似乎还是孩童。他们也正是这样表现的，面对着不同口音的外乡人，丁宇劲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只是紧紧地随着父母跑这跑那，直到一切手续都办妥了，校方给了他们一把寝室钥匙，爸妈才放心对他一笑。他们也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准确地说只有他一个人在休息，而且一直都处于休息状态。因为他爸妈一进寝室就忙于打扫卫生铺床，摆放行李，直到他们认为差不多了，才舒了一口气。而他就象一个机械人一样，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忙个不停。并不是他没法干，也不是他干不了，而是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要他有帮忙的趋势，父母就会说“别累着，你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丁宇劲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他们汗流满面，他却不知该做什么，即使想拿条毛巾替他们擦汗也不能实现。把他安置好了，爸妈还没来得及参观一下学校的风景，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地踏上了返家的路程。也正是在这里，他目送着父母随着汽车开走的轰鸣声消失在转弯处。
陌生，的确太陌生了。道路两旁排列有序的桉树，丁宇劲还没看清究竟有多高多粗，树上曾经茂密的绿叶，如今飘落得稀稀拉拉的，枯黄的叶子散落在一块空地上。这里正是他踏入校园的第一步的地方，那时杂草丛生的乱石堆里挤满了各种汽车，眼下只剩下乱石了。而他对这里已经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出了校门，他们上了公共汽车。已经没位置了，他们只好站着。这时售票员叫买票了，男同胞们几乎是同时掏出钱，个个伸长手把钱递向售票员，喊道：“收我的。”却把售票员难住了。售票员刚拿住一张钱，就被另一张代替了，而这一张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引得女生和乘客们嘻嘻哈哈。“这些同志都怎么了，难道非要比个输赢，才能显示自己的豪爽，去争得个什么绅士风度。可越这样事情反而越糟。争抢中，却流露出了社会青年常有的一种粗俗。”丁宇劲十分纳闷，但他也不例外。最后灵机一动，将他们的钱都收入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用自己的钱买了票，男士们仍然叽哩咕噜个没完没了，丁宇劲只好对他们说机会多得很。
可是这种场面很快就被改变了。要买门票时，没等男同胞们掏出钱，吴玉玲就拿着票请男生们进去了。他们几个相互一望，却被女生看在眼里，说“要是再让你们去买，今天公园肯定没几人。”说完一笑，其他几位也笑着附和说“是啊。”
进了公园，丁宇劲不自觉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看着摇来晃去的身影，听着嘻嘻哈哈的嘈杂声，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快乐，好象他并不属于这儿，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没有必要来）。因为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很多东西，又好象什么也不缺，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所以走路也是没精打采的。即使有路人撞到了他，也毫不理会，更无瑕顾及周围的景致，只顾盲目地随着前面两组不同性别的同伴们朝前走着。可是丁宇劲很快发觉他和同伴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并很快融入到了室友们的行列中，而女生们也近在咫尺。正当他纳闷奇怪的时候，正前方的女生们停了下来并吆喝道：“嘿！你们怎么搞的，竟然比我们这些小姐走得还慢，该不是被身边的景致吸引住了吧！”男生们只得笑不作声也停住了。女生们有些疑惑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罗凤琴较泼辣一点，率先叫道：“丁宇劲，你过来，别象木桩似地站着不动，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啦。”丁宇劲只好随着叫声走了过去，对于这个女孩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也躲不了，还不如勇敢地去面对。
还没等丁宇劲完全与女生们平行便被爆炸似的声音掩盖了：“丁宇劲，你今天怎么了，走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你要知道，我们今天约你们出来，是寻求笑声的，可不想在沉闷中度过这么美好的一天。他们不出声倒也罢了，毕竟和我们还不怎么熟，可你就不同了，饭也吃了，舞也跳了，为什么还跟陌生人似的，总不至于任何时候都该我们主动去接近你们吧。”这一长串的重音把丁宇劲弄得确实有些够戗。他的脸有些泛红，因为他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何况他根本就没任何准备，这么快就与这些异性谈笑风生，加之又是那种善意的责备的话语，真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十分僵硬地挤出了笑容，以作回答。然而女生们对他的表现却并不满意，先是一阵大笑之后，便又炸开了：“丁宇劲，你该不会是被我们吓得六神无主了，表情这么难看，好象我们要把你带入地狱一样，难道我们真的那么充满恶意。说不定是这样，要不然你和你的室友们怎么总是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可得向你们道歉，谁叫我们这么热情，还干巴巴地等待别人的热情，可惜呀，难道就没一个善解人意的。”这回可没把丁宇劲给难住，他已经把散乱的思绪集中了，经过刚才的一阵洗礼，他已经清醒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要面对的人。他毫无羞怯之意地说道：“小姐们！请别误会，要道歉地应该是我们几个，作为男士，竟连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把我们如此热情大方又可爱的小姐们都冷落了，确实不应该。但这纯属意外，好象很自然地就与你们分道扬镳了。对此我代表我自己和所有的男同胞向因此而给各位小姐带来众多的不愉快表示最诚挚的歉意，还望各位小姐宽宏大量，不要在意我们的年少无知。”所有的女生们都被丁宇劲这些舒畅的言语和他的一本正经再一次弄得捧腹大笑。
后面的几位男生被她们阵阵爽朗的笑声吸引住了，尽管他们毫无表情，可他们的步伐已经放大了，速度也加快了，并且脑袋一个劲在向前伸，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牵引得他们如此开怀。结果却没让他们失望，因为丁宇劲又接着说道：“总算把你们给逗乐了，刚才还真把我给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现在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是热乎乎的。嘿！我说小姐们，别笑了，当心变成个血盆大口，那我可真以为是到了地狱，那个时候就算我想亲近你们，恐怕我也没那个胆了。”果然在丁宇劲说完“了”字的同时笑声嘎然而止。丁宇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蒙住了。就在他与所有女生目光碰撞的刹那，不同音质的声音也涌向了他：“你刚才说什么？！”尽管女生们的表情都很镇定了，可她们的音调却很兴奋，丁宇劲只得尽力地分析着回荡在身旁的余音“究竟我刚才说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兴奋，我并没说什么动听的字眼，更没任何多情的表达，可是……”但在他思索的当儿还是托口说了句什么也没说呀。女生们对于这样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丁宇劲象是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糟糕！我只顾和你们说话，差点把我的同胞们都忘了，我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免得又让他们奚落一番。各位小姐，我给你们说我的室友们都不是什么书呆子，他们的言语比我还丰富。不是他们不愿接近你们，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象我一样，只要机会一成熟，他们就会让你们瞠目结舌。其实刚才在车上的表现不是已让你们吃了一惊吗？只要给他们一定的空间，你们就会发现原来时光真的这么匆忙。不说了，看你们的样子就好象我在讲评书一样索然无味。还是让事实征服你们吧！我想他们一定也休息够了，该他们上场了。嘿！兄弟们，快加入我们的行列，小姐们已经生气了。把我的智慧都使用完了，可效果还不太明显，只得依靠你们了。快点！别犹豫了。”说完，丁宇劲便对着女生们诡秘地一笑，女生们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都对他挤眉弄眼。
在听到丁宇劲的召唤声，后面久等的男生便迅速地步入了大部队中。只见他们摇头晃脑，时不时还能听到两种不同的嗓音发出的笑声，可很快就分裂成了两组，与前面的画面所不同的是男女混杂了（只是丁宇劲又回到了原来的状了）。
就这样，公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这群少男少女的足迹。当然，他们并不只是愉快地走着。遇到好的景致，他们也会大肆议论一番，还要不失时机地合一下影，并且做出各种天真烂漫的动作，一些调皮的男生也会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指借给前排女生的脑袋两侧暂时一用，目的只是为了她们的形象更加多姿多彩，同时也为他们自己带来多一点的乐趣。
吃过中午饭，李静荣来到丁宇劲的身旁坐了下去。她是一个五官并不太吸引人但身材较好的又具有某种内涵的女孩。“嗨！丁宇劲，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好象你不喜欢今天这种场面。”在李静荣轻柔的问候语中，丁宇劲又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可他又确实不想多说话，但又没法不理睬，只好简单说道：“不是。”“那是不喜欢和我们这几个不漂亮的女生在一起玩。”“也不是，只是还没到那种喜欢的程度。”说这话时，他感到有些内疚，因为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因为丁宇劲的脑海又漂浮起古诗的身影，尽管只和她吃过一顿饭，总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可他内心的涟漪已经荡起。“所以你就故意保留你的豪爽与大方，让我们这些女孩永远也达不到你所喜欢的程度？”“不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是不愿回答还是真不知该怎样回答。”“都不是，只是我却不知该怎样去表达，更怕我又犯什么错误而伤害了你。”“你真的怕伤害了我？”李静荣的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芒。“是的。”“丁宇劲，我真的很佩服你这种静静回答问题的方式，让人没法捉摸你的心思。说到心思，你刚才一定在想什么心思吧，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入神。”李静荣换了一种姿式以便更好地面对丁宇劲，并总是直直地盯着他，很希望锁住丁宇劲的目光。然而，丁宇劲总是很巧妙地躲闪过去。“是在想一些心思，不过很缥缈，我也拿不准到底算不算心思。”“你说话可真有趣，只要在想，那肯定就是心思。我也有过你这种感觉，但我能肯定它一定存在。”
此后，两人没再说话，似乎两人又进入了那种浩瀚的思维空间，尽管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可有一点能确定的——他们又迷失了自己。
幸亏这种状态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同伴已经在叫他们，要不然两人不知要坐到什么时候。就算两人有再多的欢乐或忧愁，他们也不得不迈开双腿重新加入到同伴中去。
人多的时候，时间也过得特别地快，好象没走多少路，也没干什么事，夜幕就降临了，丁宇劲和他的同伴们不得不出了公园。
回到学校，差不多八点钟了。可这伙人都意犹未尽，又进了舞厅。说实在的，这个时候，可能是丁宇劲最痛苦的：跳不来，可又得跳，又担心别人笑话。别看他已不是第一次进舞厅，然而感觉却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拘束，那么不自在，有一种全身被绑住的感觉。但他又没法呆呆地坐在一边，东瞅一下，西望一下。“唉！我这人就这样。总是想得很多，而这都是给自己增加精神负担。如我放下这个包袱，兴许早就改头换面了，也不至于笨头笨脑的。”丁宇劲不停地责怪自己，可他想光责怪自己有什么用，于是就为自己鼓劲。几曲下来，他开始不停地总结经验，还请各位老师纠正舞步。加上他高度集中，总算找到了一点感觉，却始终赶不上那些“行家”：随着音乐节拍，如鱼得水，看着真是舒服。丁宇劲发誓一定要尽快赶上他们并超过他们，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跳舞顿感轻松，不再扭扭捏捏，每一曲好象都没尽兴，时间过得也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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